日子就像流水奔騰不息,經過這兩年的拆遷規劃打造,垃圾分類處理,廁所統一管理,煤氣管道和自來水管道都安裝起來。朱家村的村容村貌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觀。
朱家村雖然如今大不相同了,但是卻保留著原來鄉村的美好。這里的民宿不一般,除了一棟棟小樓房,還有零星的土房子,土灶子,一切盡量保持著原生態的模樣,完全還可以體驗到過去鄉村的味道。
家家的獨棟樓房,掩映在蔥綠的樹林之中。戶戶門前的小花壇已經修整一新,里面的都是本村人喜歡的常見花兒,洗澡花、雞冠花、太陽花、梔子花、美人蕉等等,應時姹紫嫣紅地綻放。大鵬種植基地和花田花海都顯出了雛形。山頂的山莊和高爾夫球場打造還在火熱進行中。
此時,朱家村的每一寸土地,都孕育著一派生機,日新月異地煥發著新顏。
“產業興旺、生態宜居、鄉風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的橫幅,在村口便抬頭可見,在清晨的微風中歡快地擺動。
“白鷺回來了!白鷺回來了!”
暑假歸來的來貴,坐了一夜火車(這鐵軌也是去年剛通車)略顯疲憊,他拖著一只深藍色的大行李箱,一早回到村口。忽然,看見西邊青翠的山嵐中一群白鷺,翩翩起舞,他立即興奮起來狂呼。
唐朝劉禹錫曾寫道:白鷺兒,最高格。毛衣新成雪不敵,眾禽喧呼獨凝寂。孤眠芊芊草,久立潺潺石。前山正無云,飛去入遙碧。
這白鷺回來了,無疑是給予鄉居生活的人們一種莫大的恩賜。
不一會,一群高空盤旋的白鷺飛到溪邊,有幾只作金雞獨立狀在休憩,時不時地用喙梳理自己潔白的羽毛,有幾只悠閑地尋覓著什么,有幾只在碧綠稻田上空低飛盤旋。
近處的田野里,兩頭老水牛正在低頭啃著豐美的水草,習慣性地甩動著尾巴。這兩頭水牛也是村里僅剩的兩頭大水牛,一頭是大寶家的,一頭是朱啟昭家的。
村里這些年養水牛的人越來越少了,尤其征收之后,越來越多的人不再種田了。朱家村的稻田大部分已經改造成花海和蔬菜種植基地了。
因此,村里的大水牛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了稀有之物。忽然,有兩只白鷺膽大包天,竟然飛到水牛的背上優雅地練習貓步,還不時地斜眼瞧瞧這個有點陌生的來貴。
“來貴哥,來貴哥!”來貴看得白鷺正入神,忽然聽見小溪對岸有人喊,便尋聲望去。那里站立著一位和自己年齡相仿的青年人,在向他招手,一位白發爺爺正從溪邊柳樹叢里緩慢地跟了出來。來貴仔細辨認出了一恩。一恩長得比較粗壯,臉型和身高都像他爺爺。
“一恩弟弟,是你?你什么時候回村了?”來貴向一恩揮動著手臂問。一恩自從輟學后,來貴就基本沒見他的人影。
“我回來快半年啦!”一恩大聲回答。
“來貴回來了,來貴回來了。”蔡蘭在溪邊洗衣服,聽見有人喊話,便告訴正在洗衣服的何梅。
這次有點耳聾的她一聽來貴回來了,耳朵好像變得特別好使,便高興地連忙放下手里的衣服和棒槌,聲音都有些顫抖地說:“乖乖,我的大孫子回來啦。”
她趕緊跑上岸,小跑到馬路上,二話沒說就幫來貴拖行李箱,來貴牢牢拉住它不讓何梅幫忙。來貴一邊拖著行李箱,一邊朝著一恩的方向看,對一恩大聲說:“等會來我家坐坐!”
“奶奶,一恩什么時候回村的?”來貴問。
“一恩這孩子回來有段時間了,他現在變得可孝順了,一有空就陪著他爺爺。”何梅笑著回答。她告訴來貴,征收補償的時候,一恩的母親香雨回來要錢,差點氣死他的爺爺,這事一恩知道后,他就回來成日在家陪著爺爺,形影不離。
兩人便說便往家走,還沒進院子,何梅便喊:“老頭子,你看誰回來了?”朱愛明正在家里院子燒開水呢,一聽便說:“還有誰,我的大孫子放暑假回來了!我這正給他做荷包蛋呢!”
來貴邊喊爺爺,邊把拉桿箱往墻角一放,立刻去廚房。廚房的桌子上有個盤子,里面放著五個油煎荷包蛋,色香味俱全。來貴邊吃邊和爺爺奶奶聊大學校園里的生活。
“來貴,你以后準備找什么工作?大學畢業以后是想留在城里還是回來?”朱愛明一邊端著荷包蛋一邊問。
“畢業不管去哪里,我還做我喜歡的專業。”來貴當時報志愿的時候,班主任建議他填報金融專業、建筑專業。園藝學專業,這冷門專業給誰誰都不報,可是來貴偏偏去學這個。
當時唯一支持的就是干爸劉建紅,他輕描淡寫地拋出一句:喜歡就好,到時找不到工作,跟我后面干。然而報園藝學專業,來貴也是出于對農村的懷念和自己的喜好,并未想著未來就業困難問題。
“你回來可不能跟你干爸后面干,現在村長也是大學生,你也是大學生,怎么你也要當個村干部。不然人家會笑話你的。你呀,還是最好留在城里。”何梅一本正經地勸道。
“奶奶,我不喜歡當官,我就是喜歡園藝。我還是干我的本行,不然我四年大學不是白讀了?”來貴還是堅持自己的看法。
“回來也好,不用你奶奶天天惦記著你!我還給做好吃好喝的。”朱愛明說,他指望來貴光宗耀祖,現在不這么想了。現在經濟條件好了,一家人在一起相互陪伴才是最重要的。背井離鄉是迫不得已的事情。
“好,好,隨你。只要你將來不后悔。”何梅覺得孫子說的雖然有道理,不過她還是想著這城里的鐵飯碗比什么都穩當。到畢業的時候還是一定想辦法勸他留在城里找個體面的工作,哪怕留在縣城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