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凌羽的神色沒有明顯的變化，但他絕對不會在此讓步。

“困鎖南派似哀蟬，偷偷擺脫世俗森羅殿，風雨劫后重見面。”瞑夜含淚道，隨之緊握著少年的手不放。

“唉！寸心碎，不堪藕絲已斷尚還連。”冷凌羽仰天一嘆，面對著此人，他感到非常痛苦。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在五華派里專注地修煉，日子過得風風光光，但這一切，都只是虛幻，他完全不知自己已備受欺騙，并且等待著刀刃的無情到來。

“情義難滅，恩深難斷，生不變，死不變！”瞑夜捂著自己的內心，其間隱隱哀痛。他那顆萬年冰封的心已經逐漸地融化，并且恢復了些許的溫熱。

“你為何要欺騙，使我心驚膽顫，你就那么害怕坦然相告嗎？”冷凌羽不能理解，對方為何要這樣做。

“羽翎，我怕此事坦然相告，你會接受不了，所以......我才唯有不講。”瞑夜低聲說道。

“哼！我想你是故意不講的，只有我才會像傻瓜一樣蒙在鼓里。”

“我是有苦衷的。”瞑夜一臉苦澀，此刻還真是有口難辯。

“你休想欺騙，謊話永遠也不會真實，缺月永遠也不會變圓。”冷凌羽并沒有理會，憤恨的內心仍然難以尋求平靜。

“羽翎，我可是剖心瀝血的，你可要相信我啊！”瞑夜苦苦訴說道，以前他一直被五華派里的大小事務所束縛，因此情懷已經附上了一層寒霜。直至到今時今日，與冷凌羽會面后，他才恍然明白了許多人情細故。

冷凌羽沉默不語，對于瞑夜的苦苦癡纏，自己的那顆內心竟然一下子軟了。無論如何，再也找不到怨恨瞑夜的理由。

“瞑夜，看你現在的這個樣子，傷勢已經恢復了不少，你還是趕快拿著這瓶血回去救南門主吧！”

“羽翎，你愿意跟我回去五華派嗎？”瞑夜緊纏著少年的手不放，因為他已經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冷凌羽身上。加上當日的弟子選拔，注定了彼此是無法分開的。若果對方不回去，那瞑夜也沒有顏面再留在五華派。

“你還當我是你的徒弟嗎？”冷凌羽反問道。

“你永遠都是我的徒弟！呵呵！羽翎，你終于肯原諒我了，那真是太好了。”瞑夜緊緊地擁抱著冷凌羽，頃刻間感慨萬千。

“導師......”冷凌羽低聲喊道，這個使他愛恨交煎的男子，最后成為了他在五華派中的導師。

“羽翎，我們以后也不要再分離了，我會把畢生所學都傳授于你。”瞑夜一手摟著少年，一手撫摸著其細發，絲絲的暖意就在此間沁。

“呵！導師，你還是別說得如此口爽，我怕你到時候不舍得。”冷凌羽調侃道，但因此而得到五華派的絕學，也不枉這般折騰。

“我瞑夜一言九鼎，決不會食言！”

“如此甚好。”

“嘿嘿！二王子，當年五華派就是憑借著強大的陣法和神技而抵御了萬千妖魔，這想必有其過人之處，你好好地學吧！”冥影在冷凌羽的心中呼喚道，他對此顯得非常歡快。

“嗤！若不是為了找碧霄，我才懶得留在五華派這個鬼地方，還要修煉這里的玄法，還真是可笑。天天都面對著那群狂傲自大的人，還真是難受。”冷凌羽在心中罵道。留在這五華派，還真有點勉為其難。

“哈哈哈！二王子，難得一向高傲自大的瞑夜在你面前示弱，你就省省心，忍一忍吧！將來你一定不后悔的。”冥影戲謔道。

“現在我與瞑夜牽扯上瓜葛了，以后還想要解開就不容易，我可不想與五華派沾上那么一丁點的關系。”

“既然進入了五華派，就必定會成為五華派的弟子。上了船，又想甩開這條船，天下間哪有這樣好的事啊！”冥影取笑道。

“那好吧！以后我還是見步行步吧！”冷凌羽有一絲無奈，隨即把注意力重新轉向一旁的瞑夜。

長年以來，瞑夜都留在五華派這個冰冷的地方修煉，一直都不吃人間煙火，那些所謂的情義愛恨，他根本就一無所知。盡管云煥不斷地獻媚，都無濟于事。

但近日來，五華派里發生了太多事，致使瞑夜也徹底改變了許多。在五華派中，那群長老首座乃至門主，個個都是意態冷傲之人，平生里根本就不會與弟子有過多的接觸，尤其是瞑夜這個根本不懂得情義的人。可如今看來，冷凌羽注定是解開瞑夜心扉的人。

藏在這地宮中，無論何時也不見天日，就算是大千世界里的繁花美景，或是湖光山色，也毫無知曉。漸漸地，冷凌羽對鬼都感到厭倦，就算是死在五華派，也好比被困在鬼都中。

“導師，等你的元氣恢復得差不多了，我們就離開鬼都吧！”冷凌羽淡淡地道。

“其實我的元氣已經恢復了許多，傷勢也沒有大礙，反倒是你，一天到晚地折騰，弄到身體如此虛弱。”

“我沒事，不勞導師費心了。”冷凌羽有點黯然，隨之輕輕地搖了搖頭。

“想要離開鬼都，就必須開啟幽靈之門，以你現在的狀態，恐怕會折損不少的體力。你還是好好地在此休息一晚吧！等到你恢復精力了，我們再離開。”瞑夜叮嚀道，顯得語重心長。

“嗯！”冷凌羽隨即躍到床榻上，很快地就寢。

因為有著冥影作為庇護，因此冷凌羽無需有半分忌憚。就算是瞑夜不老實，冥影也不可能坐視不理。

“呼！日掛中天格外紅，月缺終須有彌縫，千差萬錯，都是錯在我存心欺騙，才會惹出如此多風波。”瞑夜吐了口濁氣，并且深深自嘆道。

同時，當他望見躺在床榻上呼呼欲睡的少年時，則更是感到嘆息。一個少年要面對著如此多的事情，的確是很不公平的。

瞑夜的雙手在冷凌羽的面頰上輕輕掃過，這是他第一次待人如此深切。往日南派的弟子，瞑夜絕對不會有半句多言。就算眾弟子在他面前極力討好，也只是徒勞。但如今，他卻如此深情地待人，只是因為他埋藏在心底里的情義愛恨已經觸發。

人間中一直都有著不少的傳言，若是神者下凡的地方，都會給該地方帶來綿綿的福蔭。如今看來，果然不假。其實瞑夜很早就懷疑過冷凌羽的身份，只是沒有確鑿的證據，不敢相信罷了。

其實世事還真是神奇，冷凌羽竟然會與瞑夜相識，這已是很罕見的了。冷凌羽是神者，瞑夜是修道之人，彼此本來沒有交集。更何況，這兩人皆是意態冷傲之人，卻在無意中變得不可割舍，則更是令無數人都不敢相信。

有時候，相識不知道意味著是緣，還是一段債，總之定會惹來不少愁煩或怨恨。

鬼都比外界冰冷許多，那些繚繞在其中的寒氣，足以讓人感到顫栗。幸虧冷凌羽的屬性是冰火融合的，才足以抵抗這里的寒潮。往日在天魔宮中，就算是冰雪侵襲，他仍然衣衫單薄。

“看來這家伙，還真是不平凡啊！在這寒氣沉重的地宮，還竟然能保持安然無恙，若非這有著這神者的軀體作為屏障，只恐怕連鬼都也無法進入。”

瞑夜細細地凝望著靜臥在床榻上的冷凌羽，心中倍加感嘆。自己身為宗者，在鬼都也覺得難受，更何況對方僅是一名少年。

這一整夜，瞑夜都守護在冷凌羽身邊，畢竟人生地不熟，萬事都要格外小心。漂浮在窗外門外的幽靈，腹中充滿了怨氣，只恐怕會隨意地找人晦氣。為了避免意外發生，瞑夜唯有這樣做，期盼一點一滴地彌補冷凌羽心中的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