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梅麗號上，狂歡之后。

以一個傷員的身份，陳風正接受著喬巴的復查。

“對了，喬巴，你今年多大啦？”陳風雙手舉著藍鼻子小東西，實話說，手感不錯。

“今年……”喬巴掰著小蹄子，“15歲了！”

“哦喲！真棒！”雖說十五歲，但論心智似乎只有十歲的樣子？他對這個小可愛很有興趣，“聽說你還會七段變形？”

“嗯嗯！通過藍波球改變波長可以多出幾段變形。”

“喬巴，”陳風語氣柔和，“能和我談談你的故事么？”

這個喜歡探尋他人內心珍貴寶物的家伙，對著眼前的小可愛，露出了饑渴的獠牙。

“嗯？”喬巴歪著頭，撲閃著大眼睛，不是非常理解。

陳風心一橫：“在那座城堡前，西魯魯克臨終時，他說，‘馬上會有個怪物來這里，是我的兒子，不許碰他’！最終他飲下毒酒，壯烈赴死，卻仍笑道，‘真是，美妙的人生’！”

“嗚嗚嗚……”喬巴的淚滴在陳風夾克上。

“別哭哦，你可是男子漢喬巴！”陳風語氣溫柔，循循善誘，“我告訴你這些并不是為了勾起你內心的傷痛，而是想告訴你，西魯魯克從未后悔與你相遇，他愛著你，他的人生也因你而無憾。”

“嗯！”喬巴點點頭，“他是世界上最偉大的醫生！”

陳風勾起嘴角，在喬巴沒有發現的地方，露出奸計得逞的微笑：“所以，能告訴我一下你和他的故事么？”

“嗚嗚嗚嗚……我本來……”喬巴忍著淚，開始講述他的故事。

那是六年前發生在鐵桶王國的故事。

國王瓦爾波發布驅逐醫生的政令后，鐵桶國王僅剩兩名在野的醫生，行蹤詭秘的Dr.古蕾娃，以及偷錢燒房比之疾病更難應付的庸醫西魯魯克。

“你是誰？受了槍傷啊，出了很多血……不趕快止血的話，會死的！別這樣瞪著我，沒事的，我來救你！”西魯魯克放下藥箱，開始替這個倒在雪地里的傻大個確診，“對了，你看起來不像是人類，哦，最近傳聞中的野人……三天前，我正好做了能治療骨折的藥，你運氣不錯。”

被人類所傷的怪物不相信人類，他將心中的憤怒握緊在拳，狠狠的向眼前的家伙砸去：“嗷嗷嗷哦啊！”

“你個混蛋開什么玩笑，把我當什么了！”頭上留著血的西魯魯克脫光衣服，于寒冷的雪地張開雙臂，他瑟瑟發抖卻又異常堅定，“給我站住！我是絕對……不會傷害你的！”

“我的名字是Dr.西魯魯克！”

“是個醫生！！！”

那是被獸群排擠被人類傷害的喬巴與Dr.西魯魯克的第一次相遇。

這是一個庸醫與一個天真馴鹿之間的可愛故事。

在一年的相處中，喬巴受傷的心得以愈合，希魯魯克的意志得以傳承。

當命不久矣的西魯魯克微笑喝下喬巴拼著片體鱗傷采來的“萬能蘑菇”后慨然前往王城，在得知醫生20病倒只是為了騙他到場的謊言，在無數的槍管指向他時。

這個庸醫反而一臉慶幸，甚至洋溢著笑容：“太好了，原來沒有病人…我還真以為王國發生大事了……什么嘛，原來只是被騙了……太好了。”

“住手，不用你們動手，我只是有幾句話要說。”

“你們覺得人什么時候才會死？得了不治之癥的時候？”

“不是！”

“是心臟被子彈打穿的時候？”

“不是！”

“是喝了劇毒蘑菇湯的時候？”

“不是！”

“是被人遺忘的時候！”

“就算我死了，我的夢想也一定會實現，國民受傷的心靈也一定能治好！”

堅信著拯救過自己的美麗櫻花同樣也能拯救國民的西魯魯克，飲下了人生最后一杯酒。

“真是個不錯的故事。”

輕輕給呼吸逐漸平穩的喬巴蓋上被子，陳風走上甲板，吹著清冷的海風，抬頭看著桅桿上的海賊旗感慨萬千。

信念么？

“喂，還有一段時間才到換班哦！”索隆的聲音自瞭望臺傳來，“你小子要是睡不著提前換班也成！”

守夜是個極其無聊極其麻煩但又極其重要的工作。不僅要時時關注指針，還要還要關注海面，甚至要注意海底是否有暗礁，風向、天氣是否變化，根據需要獨自一人操作這艘船。

目前船上人少，守夜一般是一個人，守夜時間最長的是索隆，其次就是陳風。如果烏索普的定位是狙擊手，陳風總覺得自己和索隆的定位其實是守夜人？

“長夜將至，我從今開始守望……”

“蛤？你小子嘀咕啥呢？”

“沒啥，就是有感而發。”陳風爬上瞭望臺，“不換班，陪你聊聊天。”

索隆沉默，只是看著陳風，示意他先說。

“你覺得路飛為什么拒絕我入伙？”陳風真的是百思不得解，“你覺得我缺了些什么？”

“這種事由船長船長決定，雖然現在不知道，但路飛自然有他的理由。”索隆瞄了眼指針，又確認了一下航向，為了盡快到達阿拉巴斯坦，梅麗號在夜間也是全速前進。

“你這不是等于沒說嘛。”

“那你希望我說什么？”

陳風嬉皮笑臉：“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反應而已，其實我也隱約感覺到自己缺什么了。”

“噢？”索隆也來了興趣。

“夢想、或者說目標？”背靠木板，陳風伸出手指，“你看啊，路飛要當海賊王，你想成為世界第一大劍豪，娜美要畫世界地圖，山治想找到all blue，烏索普說是要成為勇敢的海上戰士，喬巴的目標是想成為或是找到萬能藥……”

“你小子不是要找到自己的心么？”

陳風指了指自己心口：“它一直在都在這，可我卻找不到它跳動的理由。”

“我活著究竟是為了什么？”

“我來到這里究竟是干什么的？”

“我不是你們的伙伴，卻見證著你們的旅行，見證者？不，我也參與到了你們的故事，我們是同一個故事里不同的角色，但我的作用又在哪里？”

“不，”索隆突然坐直，“在你小子的故事里，你才是主角。人活著就是要前進，書寫屬于自己的，有趣故事。如果心存迷茫，就先將其斬斷吧！”

不等陳風說些什么，索隆繼續開口：“時間差不多了，接下來就拜托你守夜了，我回去休息了。”

“哦，晚安。”

抄起望遠鏡巡視著海面，陳風看向頭頂的海賊旗，信念、目標、故事……

“索隆那家伙看著好像沒讀什么書，怎么說起話還感覺挺有文化水平？”陳風閑著也是閑著，就在心里給隊員們的文化水平排名。

不過排來排去，好像就他會聽會看不會寫？而且這個世界獨特的法則作用下，原本世界里學到的知識也有很多不管用。

所以其實自己才是這艘船上墊底的文盲？

陳風有些崩潰。

他趕緊列出一個新的榜單……

至于斬斷迷茫？

迷茫是那么好斬斷的東西么？

陳風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