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雷門的弟子？”

苦頭陀面上溫和地問話，但他的目光銳利得直接穿透高云麟的靈魂深處。

“不是。”

高云麟知道自己怎么偽裝，都不會像明教中的低階弟子，首先他不太懂明教的幾本教規、以及平素里的弟子們的行事風格，既然是一大教派，自然有其約定俗成的規則和集群效應……

他索性坦白，道：“這是楊左使下屬之雷門的馮大哥送與晚輩的信物，說是貴教中任何人見到，都會無條件地幫忙。”

他看著范瑤不動聲色，續道：“晚輩追查‘霹靂手’成昆的線索，一直從光明頂查到汝陽王府時，偶然間查到范右使的存在，因為事態緊急，故而，晚輩才冒險一試，果真是范右使當面，幸甚……”

“你確定我就是范瑤么？”

苦頭陀渾身一震，不禁面現殺機。

但高云麟清晰感應到他的殺機光是流于表面，其實并無殺心。

“現在確定了。”

高云麟笑了笑，將袖中的弩箭，扔給了苦頭陀。

苦頭陀一把捏碎了弩箭，看著里面藍汪汪的箭頭，也不禁動容。

他贊道：“嘿嘿，好聰明的小輩。”

苦頭陀笑得難聽之極，為了明教他將自己毀容、混入汝陽王府為間，那份堅毅和忍耐，絕非一般人能比擬的。

而他在汝陽王府一直裝聾作啞，絕對不是高云麟靠三言兩語就能糊弄的。

此刻兩人都松弛了繃緊的神經。

“說說你追查那成昆的事情。”

苦頭陀抓住高云麟故意給出的線索。

“晚輩和一伙伴，受人之托，送楊左使之女回坐忘峰……”

高云麟便將他和張無忌護送楊不悔的經歷，以及遭遇金花婆婆的事情，挑選了一些，大致上簡略敘述出來。

“晚輩，因為一天發覺了那個黑影，晚輩也不想隱瞞，曾暗中查找過，沒法找到那人進出的機關，因為苦無證據，晚輩便私自追查……

終于抓住機會，一直順著線索指向——從少林寺、再到大都汝陽王府……

那人的身份終于確定，便是金毛獅王謝遜的師父‘霹靂手’成昆、也是現在少林寺的三代弟子中聲名赫赫的‘圓真’和尚，但至于在汝陽王府是什么身份，晚輩暫且還沒查到。不過……”

他的敘述環環相扣，九句真話帶著一句編造的、或者猜測，很有令人信服的力度。

“不過什么？”

苦頭陀已被他的話牽動了心緒，神色跟著緊張起來。

“那圓真、哦，就是那成昆，現在好像又潛回了汝陽王府。晚輩這才想著冒險，試出前輩身份。就是想讓前輩幫忙，查出這廝在幕后的身份，免得他再上光明頂、圖謀不軌。”

高云麟認真道：“晚輩與明教其他人談不上什么交情，但現在無忌還在蝴蝶谷、不悔妹紙在坐忘峰，我不允許他們有危險，被人陰謀算計。

這成昆肯定在圖謀一件大陰謀！

就因他的幾個身份串聯牽扯到了明教、少林寺、汝陽王府，便可推算一二。”

“嘶！不錯，不錯，我也是這般想。”

苦頭陀隨即苦惱起來，“可我在王府只是小郡主身邊的劍術師父，身份并沒多少高貴之處。

那成昆隱在暗處、幕后策劃，定是王爺身邊的親信、或者幕僚軍師級別的人物，我該怎……”

“晚輩有個建議，不知當講不當講？”

高云麟心中暗喜，他期待的事情成了。

“哦？你既有辦法，那快說。”

苦頭陀被他打亂了慣有的冷靜沉著心境，聞言急忙請教。

“那成昆往返潛入光明頂，又趕回來在王府幕后策劃，如前輩所言，必定處于王府核心重要身份。那么我們暫且不能打草驚蛇，免得他提前發動陰謀。”

高云麟總算有機會將事態發展拉回主線。

“是極，是極，小友這才是老成謀國之言，范某現在心里不平靜，無法沉下心來想事情，還請小友教我。”

苦頭陀這人確認是友非敵后，便坦誠直言。為人爽直，不愧是和楊逍并列的成名人物，拿得起放得下，頗有一代宗師氣度。

“不敢。”

高云麟朝他謙虛抱拳一禮，才在他微笑擺手示意下，續道：“現在我們獲悉了他身份后，便輪到我們站在暗處，這是我們的一大優勢。可以好好利用……”

隨即，他將自己的計劃，告知苦頭陀。

“妙，妙，妙啊！”

苦頭陀拍了拍手，笑道：“老夫現才知曉何為百年出世的天賦異稟之才，小友當得此贊。”

他神色輕松下來，拱手拜道：“老夫會盡全力配合，即便調查不出那成昆算計什么，也要讓他吃這啞巴虧，小友這招可謂‘釜底抽薪’，老夫真心拜服，若是因此解決了我明教的危機，老夫再替我明教百萬弟子，多謝小友……”

“哎！前輩萬勿如此，晚輩可擔不起前輩這一拜，這是讓晚輩折壽啊。”

高云麟笑嘻嘻地側讓過了，強調道：“前輩記得第一個目標是玄冥二老，萬萬不可沖動先找成昆的麻煩。”

“是！老夫記下了，必定尊令！”

苦頭陀哈哈一笑，言語中松快許多，居然開起了玩笑來，但他對高云麟的謹慎細致很欣賞。

誰想和豬隊友合作？那是害人害己。都是智慧高深的人一起共事，其間的順暢正能量足慰心憂……豈是一般人等所能體會到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無需多言，彼此便心領神會，配合無間，事還不成？那就真是天意了。

第二天，在范瑤的安排下，高云麟混進了汝陽王府，花費大價錢，買通了王府管事后，讓高云麟到了玄冥二老身邊做了一個端茶掃水的雜役小廝……

“嘶！”

這一日，鶴筆翁喝完一杯酒，感覺到頭暈目眩的，暗叫不好，急忙撐起身體，才起身一半，便跌坐回到座椅內，掙扎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成了么？”

苦頭陀身法詭異，只是人影晃了晃，便出現在房內。

“成了！”

高云麟笑嘻嘻地從布簾后走了出來，“精煉提純后的蒙汗藥，晚輩加的份量，會讓這家伙睡到明天早晨。要不是怕打草驚蛇，真想滅了他，給我那寒毒折磨了數年的無忌兄弟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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