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九辭做客城主府。

城主公子阡陌安排了夜宴招待。

這樣的夜宴很平常，公子阡陌是個和善的人，朋友之多不可估量，大概是說都不得罪，常常宴請朋友相聚，致使公子阡陌溫潤和善的名氣足以名揚四海。

城主府里的下人們有序的布置好府內，一時間掛滿了彩燈，更像是過節了。

莊楠端著餐盤，穿著一身淺粉色的長裙，跟著隊伍一排排進去送餐。

按理來說，她這樣等級的，是沒有資格進前廳的。

莊楠不動聲色，認真做好自己的事。

她不知道公子阡陌什么目的，至少他沒有明說，她便裝作不知。

“聽說國師大人的容貌在京城可是稀有的俊朗”說話的女子臉色微紅，莊楠看了一眼，低頭繼續走著。

“可比得過我們城主大人”一旁一個嬌憨的女子道。

“這到不曾，城主可是公認的天下第一”。

“這可不算什么，國師在京城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另一個女子不屑道，幾人談論著，最后都化為嘆息，那樣的人，見一面就知足了。

按照順序莊楠正好被安排在了九辭這一桌上，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不過現在莊楠可平靜多了，朝陽國的國師，至高無上的地位，暗地里詭異的陰謀算計，都與曾經的那個九辭不一樣了。

或許這可能是另一個世界，不同于榮國的，只是他們還是他們，又或許不再是他們。

莊楠將酒杯倒滿，安靜的做著自己的事，從未抬頭。

偏生就有不安分的人。

“城主啊，聽聞錦州人杰地靈，盛產美人，怎么的這女子長得如此……”純屬好奇的話在此時卻侮辱性極大。

說話的是容城的富商，皮膚略黑，粗眉大眼，這人還真的只是好奇。

公子阡陌笑容不變，眸光在莊楠身上劃過，莊楠身子微僵，在這個地方，被人說丑沒什么，可是第一次被當眾說丑，妖妃忍住怒火。

九辭原本是沒注意一旁為他添酒的女子，這會兒也看向莊楠，沒想到竟然是白天遇到的那姑娘。

國師凝眉，冷然的看著那還在詢問公子阡陌的男子。

“相貌生而來便注定的，何故如此大驚小怪”。

莊楠添酒的手微頓，目光疑惑的看向九辭。

九辭冷漠而嫌棄的看了她一眼，不再說話。

好吧，這個人可能是更不喜歡那個富商。

國師大人開口，富商摸了摸鼻子，尷尬的閉口不言。

“國師不愧為國師啊，到底比俗人看的高遠些”公子阡陌這時候道，也不知道是嘲諷了誰。

他溫和的形象深入人心，富商倒是覺得公子阡陌幫了自己，得罪國師，可不是什么好下場。

沒理會富商的試好，公子阡陌笑著繼續道“我這婢女能得國師開口，也算是緣分，不如，我將這婢女送與國師如何”。

公子阡陌閑適的靠在座椅上，墨色的發落在紅色的衣衫上，他淺笑著，在夜明珠的光照下眉目間好似帶著暖意。

莊楠回頭看著公子阡陌。

這是什么意思。

送人，妖妃可不會覺得這事情這么簡單。

她眉目含水，看著公子阡陌的目光如同帶著光，復雜又哀愁。

公子阡陌倒是滿懷興致的看著她。

大殿上因為這一句話各懷心事。

國師九辭神色微寒，舉止優雅的放下手中的酒杯。

一聲輕響，打破沉靜。

“不必了，國師府的人很多”

＊

總歸有一天，輕賤她的人都會后悔，莊楠一步一步，跟著婢女的隊伍。

“有些人那，還以為自己真的能一步登天呢”。

“可不是，長得這么丑，難怪沒人看的上”走在莊楠前面的女子掩唇而笑。

一時間，談論嬉笑。

莊楠突然輕笑，目光冰冷的看著這些人，她做妖妃這些年，上位者的氣勢也是不差的，冷凝的目光，足以讓這些小丫鬟寒顫。

“我被看不上，難道你們就能被看上”。

“丑八怪，你怎么說話呢”。

“住嘴，這是什么地方容許你們隨便吵架的”最前面的女子此時回頭，怒聲道。

莊楠見過那個女子，就是那個叫柳茹的女子。

她好奇的打量了柳茹幾眼，果然不一樣，她一開口頓時沒人敢說話了。

柳茹倒是回頭看莊楠了，她神情不屑，高傲道“做人還是要有自知之明的”。

說完，轉身離開，最后還留給莊楠一個厭惡的眼神。

莊楠無語。

大殿上國師那一句拒絕的話很明顯，四下安靜，莊楠低著頭不說話，可是被侮辱的羞憤讓她怒火中燒。

倒是公子阡陌笑出了聲“也罷，京城美人眾多，我這丑婢女，也只能待在我這錦州了”。

他清清淡淡的掃過莊楠，眉目柔和，可是莊楠能感覺到那其中的嘲諷。

莊楠握緊了拳，輕笑“奴婢自知低賤，能待在城主府，以是足以”。

她看著他，好像因為沒有被送出去慶幸極了。

公子阡陌神色微暗，轉過頭，不得不說莊楠有一雙漂亮的眼睛，那雙眼睛好似帶著淺淺的藍，在夜明珠的光照下閃著琉璃的光澤。

公子阡陌呼吸微滯。

夜。

東苑。

公子阡陌還站在窗口，一身紅衣，妖嬈萬分，嘴角微揚，是紅色的血眸，那里有白日的溫和。

世人只看表面，卻不知表面背后的陰暗。

“主子，國師大人好像并沒有對莊姑娘有什么不同”白木忍了忍，還是問道。

“沒有嗎”公子阡陌看著漸圓的月亮，笑的更加肆意，“有沒有，明天就會有結果的”。

一切心照不宣。

白木低頭。

蒼涼的月色似是悲憫，被籠罩的大地陷入黑暗之中。

黑衣人在月色中行走，到了莊楠的住處停下。

莊楠睡的并不安穩，白日里遇到九辭，慶幸過后，就成了恐懼。

九辭死了，別人不知道可是莊楠親眼看到的。

剜心去骨，活生生的。

偏生他笑的那么自然。

妖妃會后悔嗎，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