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棵參天大樹，安斯年和薇薇安站在樹下，兩人相對而立。

“看起來，亞瑟選擇了白月光，而不是安斯年。”

“就是所謂的王？只有王才能使用湖中劍，倒不如反過來說，任何使用湖中劍的終將成王。”安斯年說這話時，眼里的金光已被藍(lán)火吞噬。

“啊，這一點(diǎn)你倒是說錯了，梅林的那個預(yù)言是我放出去的。要知道，我想光明正大見你們可不容易，首先我得讓梅林散播一個所謂‘王’的預(yù)言，讓英國王室誤以為安斯年和白月光牽扯其中，緊接著又得讓黑太子把你們引過來，這些可都不是容易的事。”

“那亞瑟打算給白月光什么？”

“湖中劍的劍鞘，只有擁有劍鞘，湖中劍才是活的。”

“好吧，白月光的運(yùn)氣確實(shí)不錯。”眼里有藍(lán)火的安斯年聳了聳肩，散漫道，“正式打個招呼。薇薇安，好久不見，時間過得還挺快。”

“嗯，不過你得明白，時間對你對我，都沒有意義。”絕美如精靈的白衣女子平靜道，“安斯年呢，為什么不讓他出來？”

“時間對你們這種天外來客當(dāng)然沒有意義，但對我可不同。”雙眼冒著湛藍(lán)光彩的安斯年沒有回答薇薇安的問題，而是自顧自說道，“時間對我來說是有意義的，十多年前，我是愛德華先生的狗，現(xiàn)在愛德華死了，我也理所當(dāng)然就是安斯年的狗了。”

“別忘了你被創(chuàng)造出來的目的，你不是要保護(hù)他，你是要保護(hù)別人。”薇薇安歪著腦袋看著他，模樣煞是可愛，“你是防范于未然的手段，也是禁錮他的枷鎖。認(rèn)清現(xiàn)實(shí)吧，你和他不是朋友。”

“嗯，你說得很對。我不是他的朋友，不是星期六星期天的朋友，我不是任何人的朋友。”他出乎意料地贊同了對方的觀點(diǎn)，“你知道為什么我不讓安斯年出來嗎？因?yàn)樗辉敢庖娔恪Ｈ绻皇撬栽覆怀鰜恚矣衷跄芸刂扑纳眢w？”

“早在當(dāng)年，我和愛德華先生帶星期天來英國的時候，他就一直是醒著的，或者說，他從未睡著過。”他解釋道，“包括當(dāng)年我和你交談的時候，他都一直躲在內(nèi)心深處，偷偷地打量這個世界，雖然那時的倫敦還是一片霧霾。”

“然后呢，在愛德華先生死后，離開伊甸之前，我鎖住了他的絕大部分記憶。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因?yàn)楫?dāng)年的他要求我這么做，他想過幾年普通的無憂無慮的生活。知道嗎？那家伙內(nèi)心一直是個膽小鬼啊，對生活沒有一點(diǎn)天份。”

“好吧，如果是他本人不愿意出來的話，那就算了。”薇薇安神情遺憾，話鋒卻突然一轉(zhuǎn)，“那么你呢？你想不想再回到過去看看那時候的愛德華和朋友們呢？”

安斯年的身體陡然一顫，他皺起眉頭，眼里藍(lán)色的火焰更盛。

“薇薇安，別玩這些小把戲。這一次我和你說話的時候，安斯年可是什么也不知道，你以為我看到就等于他看到？”他靜靜看著湖之仙女，眼神充滿嘲弄，“愛德華一直活在我的心里。說來你也不懂，不過有一句話，我想替安斯年轉(zhuǎn)告給你。”

“什么？”薇薇安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誰也揭我傷疤，誰就得死，天王老子也不例外。”安斯年的臉上掛著和13號如出一轍的冰冷笑容，他對著薇薇安抹了抹自己的脖子，一臉殺氣騰騰。

“好吧，只要你別忘了你的使命就好。”薇薇安對他的威脅視若無睹，也不知道究竟是不介意還是不在意，“既然什么都不想知道，那我會為安斯年保留這次機(jī)會，你隨時可以讓他來找我。”

“知道啦，送我出去吧。”他懶洋洋地說了一句，眼里的藍(lán)火散去，隨后整個人往后一倒，竟直接暈了過去。

“真是個麻煩的家伙，比梅林那家伙還要煩人。”薇薇安嘟噥了一句，她就這么看著安斯年的身體砸在地上，激起一片灰塵。

與此同時，海灘上的銹劍騎士心有所感，他倏地坐起身子，在白月光莫名其妙的眼光中，握住那把銹劍。

“怎么了嗎？”白月光的表情較先前開朗了許多，顯然那句粗口讓他心情愉悅了不少。

“沒什么，時間到了而已。”亞瑟王咧嘴一笑，整齊潔白的牙齒在陽光下閃爍出刺眼的寒光，“你可以上路了，我送你一程。”

“等等！怎么回事？”白月光心里忽然升騰起一股不祥的預(yù)感，可惜已經(jīng)太晚。

亞瑟王握住劍柄，緊接著用力往白月光的眉心扎去。亞瑟王的速度極快，白月光甚至來不及驚叫，銹劍就沒入他的體內(nèi)。

“你這送禮物的方式也太特別了吧？！”白月光忿忿不平的聲音戛然而止，銹劍一閃而逝，融入他的體內(nèi)，卻未曾留下任何一絲傷痕。

伴隨著銹劍的消失，白月光怪叫一聲便直接暈了過去。

兩個少年再度醒來的時候，周遭早已沒了碧海藍(lán)天，也沒有巨石矗立。他們躺在冰天雪地之中，海水漫過海灘，深入骨髓的冰冷像一把把銳利的匕首，透過衣服真真實(shí)實(shí)扎進(jìn)血肉。

溫暖少得可憐，環(huán)境的突變令安斯年和白月光齊齊醒來。

“這是哪？”安斯年擰了一把衣服的海水，短短一會兒，上面就已滿是冰霜。

“不知道，還好學(xué)院配備的手機(jī)可以防水，看下定位不就知道了。”

兩人對于阿瓦隆內(nèi)的遭遇只字不提，白月光伸手往口袋里摸去，他掏出手機(jī)，身體卻突然僵住。

“怎么了？”安斯年很少看到白月光的表情如此難看，一直以來這家伙要嘛嬉皮笑臉要嘛一臉冷酷，可從未像現(xiàn)在這般陰郁得像是一朵雨做的云。

白月光轉(zhuǎn)過頭，勉強(qiáng)笑道：“我們?nèi)嗽诟窳晏m島，距離我們進(jìn)入巨石陣已經(jīng)過去三天。”

“我們不是在巨石陣走折疊空間乘船出海了嗎？格棱蘭島不也挺好，我們可以找愛斯基摩人討一杯水喝。”安斯年沒明白白月光的臉色為何如此之差。

“我說的不是這個，我是想說……”白月光握緊拳頭，眉頭郁結(jié)，“有人死了，在我們離開倫敦的那晚。”

“誰？！”安斯年大吃一驚。

“趙筱雨，你給簽名的那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