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笑聞言心下一驚，雙眼不自覺瞇了起來……程長老能夠看清，這是否意味著，宗主秋葉落，也看到了自己施手相救呢？……

“雖然不知道你是處于什么目的，好心也好，賊心也好，總之你這一手相救，卻是讓我生不如死啊……”程長老啞聲道：“你又是否知道，但凡被關入這思過塔中，誰出去，都是橫著出去的。沒想我程輝為黃泉宗拼了一輩子命，這一回喪子不說，更要在這思過塔，殘年一生。”

“你才關進來幾個時辰？”莫笑沉聲道：“這就好像已經被關了幾十年一樣開始唏噓感嘆了？你該知道，我來，不是為陪你唏噓感嘆天道不公的。”

“你到底是誰？又有何目的？”程輝頓時警覺起來。

“你這種反應，我是否可以理解為，你在害怕？”莫笑道：“現在的你，還在怕什么？還有什么可怕的？怕我殺了你？哦……我現在大概明白你唏噓感嘆的原因了。因為你還怕死！”

“我怕個屁！”程長老頓時激動起來：“若非秋葉落卑鄙下作不念舊情，我早已殺去赤月總壇，與那赤月邪魔一決生死了！”

“好，好，英雄叔叔，我們說正題。”莫笑道：“第一，釀毒丹可有解法？”

“你覺得我會不會回答你？”

“你這個反問很有價值。”莫笑道：“你大概也看出來了，我面生，有能力救你，大概還覺得我跟黃泉宗格格不入吧？這也許意味著，我可以讓你后半生不用蹉跎在這里等死。”

“你當我三歲孩子？”程長老一臉嘲諷：“知道什么叫納石鎖絕鏈嗎？”

莫笑聞言看了將程長老鎖在墻上的手臂粗的黑色鐵鏈，一言未發。程長老剛想要繼續嘲諷，只覺眼前銀芒一逝，那小臂粗的鐵鏈竟是被硬生生的削斷了一截下來，不過只是垂落在地的一截，仍舊無法使程長老掙脫。然而這已足夠使他目瞪口呆，他當然不會知莫笑所攜斷水之利是個什么概念，這還是莫笑內勁未愈的情況下，單憑劍利而已。

“嗯，大概知道了。”莫笑懶洋洋的道：“就是廢渣鎖鏈唄……”

“你……”程長老大概還在想著怎么措辭。莫笑便打斷他道：“回答問題，一切都好商量。”

“罷了，就算你騙我，不放我走，對我來說也沒什么損失，反正我的情況不會比現在更差了。”程長老平靜了一下情緒后問道：“釀毒丹？你是在交換人質的時候中了赤月門主的招吧？嗯？……”

程長老皺眉深思，而后抬頭望著莫笑。后者不為所動：“敢不敢廢話少點兒？你回答了這么多，就是沒說中心思想，我耐心不多的。”

“除施絕者個人以外，此法無解！”程長老忽然笑說道：“再或者，你晉升極絕境界，可能能憑借過硬絕學，強行將之抹除，那是已經可以施展部分因果絕力的等級，我想……”

“行了！”莫笑實在不想聽這個程長老繼續絮絮叨叨：“問題二，真本《絕賦書》在哪里？”

程長老聞言沉默片刻后道：“我很清楚，釀毒丹的最主要目的是……控制！”

“這對于現在的你來說已經不重要了。”莫笑道：“整個黃泉宗，您覺得還會有誰，尊稱您一聲程長老？”

程長老的表情頓時黯然下來：“不錯！今非昔比……但是，我真的不知道《絕賦書》真本下落所在。”

“哦……”莫笑聞言便打算轉身就走。

“但是，據我多年觀察……”程長老直接道：“有一處地方最為可疑。就是宗門北側，懸陰山！”

“何以有疑？”

“宗主每年都會在懸陰山上閉關十五天。”程長老道：“這段時期，從無人陪伴，也就從無人知曉他到底去干什么。依我猜測，便是去參悟《絕賦書》。而據說《絕賦書》有一個特點，一旦被某人參悟，其上內容便會直接化為煙云，消失無蹤。《絕賦書》之“絕”，也由此含義，每一卷絕賦書，都是這世上孤本！這么多年來，秋葉落始終未曾中斷過去懸陰山，因此倘若猜測無錯，他尚未參透其中奧秘。”

“了解。”莫笑說完轉身就走。

“你！你言而無信！”

……

程長老嘶吼的聲音在塔層內回蕩……

這世間最殘酷的事情，并非殘酷本身，而是給予希望，再賦之絕望。

莫笑來到四層，看到等候的師兄道：“師兄，勞煩了。”

后者聞言重回五層，莫笑跟隨其身邊道：“程長老的情緒很有些激動呢……”

“呵呵，剛進來，總歸都有些力氣激動一陣子的，不過過一段時日，這幫曾經高高在上的家伙，也只不過是變成一堆行尸走肉的下場而已。沒什么奇怪。”

回到五層程長老牢房門前。程長老但見莫笑去而復返，身旁還跟著那守衛弟子，頓時又自是一輪破口大罵，所言無非不講信用，言而無信，詛咒莫笑不得好死之類的。

“你到底跟他說了什么，他這么激動？”守衛人員掏出鑰匙邊打算上鎖邊狐疑的問道。

“你大概沒機會知道答案了呢。”

在程長老儼然而至的罵聲中，那守衛弟子捂著喉嚨，一臉不可置信的倒地抽搐著。莫笑在其倒底的瞬間順手接過鑰匙，行至程長老身前。

“釀毒丹我是不懂，不過我會一點兒功能近似的小絕學，相信你不會感興趣的……”說話間，莫笑將一枚生死符直打入程長老體內。后者只感左肋一陣微涼，便愣神兒望著莫笑開始挨個拿鑰匙嘗試開鎖。

“別問我對你做了什么，說了功能近似，另外你身受重傷，我奉勸你不要嘗試攻擊我。”莫笑說話間，纏繞程長老的鎖絕鏈已啷當落地。

“你的劍，很快……”程長老沒有去質疑莫笑為何要這么做，反而對莫笑的劍法頗為贊賞。大概這個低階弟子一時間給予他的沖擊過于強大。事實上對于現在的程長老而言，只要能夠走出這座塔樓，其余任何，對他已不再重要，哪怕是被人要挾。

“只是你何必非要找鑰匙這么麻煩。”程長老活動了下身體，傷口仍舊隱隱作痛：“直接砍斷不就行了。”

莫笑側頭朝程長老笑說道：“因為我還想混下去，鎖鏈被砍斷，你被人救了的痕跡過于明顯，哦對了，麻煩你補兩掌把尸體震爛掉，我不想被懷疑。”

“小兄弟，你說話還……真是直接。”程長老搖著頭出了牢門，將那弟子的尸體震了個稀巴爛，成功的營造出了一種莫名出逃的假象后，隨莫笑向外行去。

“那上面，是什么？”莫笑指了指更上一層。

“如果你不想死的話，最好別問。”程長老的臉色變得極差：“那不是你我能夠接近的存在。我想你也不想節外生枝吧。”

莫笑不置可否的道：“門外還有四個，你知道我不想出手的，不過你這傷……”

“區區進絕級，就算再加個零，我也是分分鐘殺光！”程長老這話一說，又覺不對，眼前就立著一個自己怎么都無法看透的灰袍進絕級弟子，這話顯然說得有些滿，至少在摸清莫笑真正實力以前，程長老對于向莫笑出手，莫名其妙的存在著幾分抵觸的情緒。并且，他很相信自己多年生死經歷練就出的這種直覺……

一出塔門，大概是因為仇恨，總之程長老很興奮，擊殺其余四人猶如砍瓜切菜一般，果然如其所說，分分鐘就搞定了。莫笑有些驚訝的看著滿地零碎的尸體肉塊兒道：“您還真是賣力啊，所有的尸體都震殺的這么碎散，充分表現出了您的滿腔憤慨啊！你現在不會還想為你兒子報仇吧？”

“不會。”程長老似乎忽然大徹大悟了，于是就說了句差點兒沒把莫笑雷翻的話：“我還年輕，以后還有的是機會！”

莫笑忍住惡心，沒接這話，兩人便極有默契的朝懸陰山而去。

一路上，黃泉宗弟子寥寥，但也碰見三五個，全部無二的被程長老果斷擊殺。殺至黃泉宗門之外，莫笑制止其虐殺行為道：“程長老，到這里可以了，之后我們需要盡量閃避宗內弟子了。”

“我知道，你還想在這兒混嘛……不過以后別叫我程長老了。”

“嗯，程輝，我們得盡快趕去懸陰山，時間耽擱不起。”莫笑直呼其名。

“你還真不客氣。”

“你看，你要求了，現在又這么多話，我說你們這幫人能不能偶爾把架子放下？別那么虛偽好吧？”

程輝聞言還挺高興，雖已人至中年，不過看莫笑卻覺得越發順眼，忽然變覺天大地大，無比自在。

兩人一路疾行，繞開守宗弟子，直上了懸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