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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初展鋒芒

  • 正邪天下(1)
  • 龍人
  • 14216字
  • 2018-09-04 10:30:20

酒樓中的食客與掌柜、伙計皆跑得無影無蹤,只剩下兩個年輕人以及三具正在慢慢冷卻的尸體。

“他們并未攻擊你,你為何要殺了他們?”那身材高大的年輕人皺眉道。

“酒窩”笑道:“殺人還需要理由嗎?他們襲擊你,又有什么理由?”

身材高大的年輕人一怔,道:“他們根本殺不了我。”

“但并非每個人都有你這么高的武功,在你之前,他們已在短短三天內(nèi),殺了七人!”

“為什么?”高大年輕人失聲道。

“因為霸天城要招募霸天十衛(wèi)。而不驚堂堂主欲讓他的兒子成為霸天十衛(wèi)之一。這兒是通向霸天城的主要通道之一,又屬于不驚堂的勢力所及范圍,因此,近些日子,但凡有攜帶兵器者途經(jīng)這兒,必會被不驚堂的人襲殺!”

高大年輕人頓時臉呈愕然之色,半晌,他方道:“既然不驚堂自成一派,身為堂主之子,又何必去爭逐什么‘十衛(wèi)’?”

“酒窩”以奇怪的眼神看著他,道:“這又有何不明白?霸天城乃黑道惟一可與死谷相提并論的幫派,其勢力可謂如日中天,不少幫派皆歸附霸天城,不驚堂應(yīng)已暗中歸附霸天城,若是堂主之子能進入霸天城,并成為城主的親信,對不驚堂而言,無疑是一件大好事!”

高大年輕人不由默然無語,良久方道:“那霸天城主是否四十開外?”

“酒窩”一怔,隨即大笑道:“你為何要問此事?那霸天城城主可是個大男人!”

高大年輕人卻未笑,他很鄭重地道:“朋友請以實相告。”

“酒窩”止住了笑,道:“他年歲的確大概在四五旬之間——你這人好生古怪!”

高大年輕人竟又問了一句:“他用的是什么兵器?”

“刀。”這一次“酒窩”答復(fù)得很干脆,他的嘴角浮現(xiàn)了一抹譏嘲的笑意:“是否你也對‘霸天十衛(wèi)’感興趣,卻遺憾不能投霸天城主所好?”

高大年輕人不置可否地一笑,若有所思。

“酒窩”又道:“若非你太年輕,以你的武功,幾乎讓我懷疑你是‘武林七圣’之一。”

武林七圣乃是龍千千、柳捕風(fēng)、訾臨淵、須木真、斷霸退隱后崛起的七位倍受尊崇的宗師級高手,人皆盡知,即使初入江湖者,也不例外——

武帝祖誥、高僧苦心、英雄無名、風(fēng)塵雙俠、日劍月刀!

——至高無上者方能為帝,武帝祖誥的武功修為,已臻通神之境,黑白兩道莫不拜服。只是他猶如閑云野鶴,尋常人連見他一面,也是不可能。

——高僧苦心乃少林掌門師叔,已閉關(guān)五年未出。世人已難揣測其武學(xué)究竟高至何等境界。

——英雄樓樓主卓無名,乃七圣中后起之秀,名望日漸高升。

——日劍名為蒙悅,月刀名為司狐,但武功高至如他們者,名字便會漸漸為世人淡忘,記下的只有他們可與日月爭輝的刀與劍。

——風(fēng)塵雙俠古治、古亂,乃前輩異人,性情奇異,游戲風(fēng)塵,行俠天下……

高大年輕人武功雖高,卻自知無法與武林七圣相提并論。對方不過戲謔之言,他也不以為意,不驚堂的三人既然是可殺之人,也不必計較太多,當(dāng)下他向“酒窩”揖手道:“在下牧野靜風(fēng),多謝閣下方才好意提醒,后會有期!”

原來這身材高大的年輕人正是牧野笛之子牧野靜風(fēng),在不應(yīng)山隨空靈子習(xí)修十?dāng)?shù)年后,牧野靜風(fēng)于半年前離開不應(yīng)山,為清除師門逆徒而涉足江湖,卻未有所獲,直至今日遇上此事。

牧野靜風(fēng)正待離去,卻聽得門外有人森然道:“既然來了,又何必匆匆離去?”聲音詭異至極,讓人聽了頗為不適,顯然可見來者不善。

牧野靜風(fēng)一震,卻見那“酒窩”神色從容平靜,似乎早已料知此事。

牧野靜風(fēng)心中忽然一動,道:“他本可以將四名不驚堂弟子一并殺了,卻任其中一人逃脫,莫非……”

心念未了,門口處已出現(xiàn)一人。

站在門口處的是一個臉色蠟黃的五旬男子,身軀顯得很瘦,雖然隔著衣服,但仍然能感覺到衣衫里邊的嶙峋瘦骨。

但他的腰桿卻挺得很直,一件黑色的長衫幾乎不打一點兒皺,這使他的樣子很像一根挺直的標(biāo)槍!

他的手中便拿著一桿槍!

槍也是黑色,黑得發(fā)亮。也許是浸過的汗水太多了,也許是飲過的鮮血太多了。

但最引人注目的卻不是他手中的槍,而是他的目光。

他的瞳孔總是收縮著,顯得很鋒利,很亮,就像他手中那標(biāo)槍的槍尖一般!

沒有人會懷疑他手中的槍可以貫穿人心,也沒有人會懷疑他的目光可以穿透人心。

尋常人被這樣尖銳且極富攻擊性的目光一瞟,定會心生不適之感,就像一個女人被赤裸裸地置于光天化日之下一樣不自在!

現(xiàn)在,這樣的目光便對準(zhǔn)了牧野靜風(fēng)!

“酒窩”對這樣的局面似乎很滿意,他的臉上有了很深的笑意,這自然又露出了他的酒窩。

如標(biāo)槍一般的人徑直走了進來。

門口處卻又立即被另外一個人堵上了。

如果說如標(biāo)槍一般的人腰板挺得太直了的話,那么這個人的腰幾乎沒有直的時候。

因為她是一個女人,一個有著水蛇一般腰身的女人。她的腰就像春水一般流動不已,身形未動,小蠻腰已傳遞出種種風(fēng)情。

待到蓮步邁動之際,她那盈盈一握的腰更是一步三折,讓人擔(dān)心她會不會一不小心折了腰。

人未至,香風(fēng)已至,濃艷之氣已至!

她的目光也一樣會讓人不自在,但這種不自在是那臉紅耳熱的不自在!

她的目光就像勾子,勾的是男人的魂魄,媚艷春意從這雙眸子里絲絲縷縷地飄出,似乎存心要把天下男人一網(wǎng)打盡!

她與“標(biāo)槍”站在一起,想必誰的目光都將落在她的身上。

而她也實在不算辜負別人的目光。

眉如春山,眼似秋水,紅唇濕潤得嬌艷欲滴,讓人欲吮欲咽,一身薄帛遮不住她玲瓏凸致的美妙曲線,輕風(fēng)吹過,掀起了她本就敞得夠開的裸腿,一對修長白皙渾圓的大腿便露了出來,膩滑的豐臀閃閃生輝,誘人至極!

她的出現(xiàn),使人不由自主地會忘記這是一個充滿殺機的地方!

她已注意到牧野靜風(fēng)。他有一種獨特的山野一般的無羈之魅力,他將剽悍與淡雅奇跡般地結(jié)合于一身,這種結(jié)合,足以讓任何女人怦然心動!

何況是她?

她是一個很能欣賞男人的女人,她相信牧野靜風(fēng)是一個能讓女人獲得真正歡樂的男人,無論靈與肉。

因為閱人無數(shù),已很少有什么男人可以引起她的注意,但牧野靜風(fēng)顯然就是一個例外!

“酒窩”在牧野靜風(fēng)身邊輕聲道:“他們二人一個名為驚魂,一個名為驚艷,是不驚堂除堂主之外武功最高的兩個人!”

“酒窩”忽然一笑,道:“你們離開了老巢,只留下一個堂主做孤家寡人,難道就不擔(dān)心出事嗎?”

驚魂、驚艷臉色齊齊一變,但很快便恢復(fù)了平靜。

驚艷道:“這位妹子難道不知道不驚堂背后有通天人物嗎?誰敢打不驚堂的主意,無疑是自尋死路!”

“酒窩”對她稱自己為“妹子”并不反駁,顯然真的是女扮男裝!她淡淡一笑,道:“多謝你的提醒,不過我要告訴你,你們不驚堂在我們眼中,本就不值一提,倒是你們所說的通天人物,我們很感興趣!”

驚魂冷笑道:“螳臂擋車,自不量力!今天我便要讓你成為我槍下之鬼!”

驚艷柔聲道:“無論如何,與我們不驚堂作對,最后的結(jié)果都只有一個,那便是死!——”

“死”字甫出,她的手倏然一揚,纏在腰間的綢帶忽然散開,在空中卷起兩朵彩花,朝牧野靜風(fēng)急襲過來!

她身上的衣衫因為失去了束縛,立時敞開,露出了貼身的緊窄短小的紅褻衣,隱見那峰巒起伏,美不勝收!更兼幽香四溢,足以使任何男人呼吸為之一滯,魂飛而魄散!

牧野靜風(fēng)沒想到驚艷竟會如此做作,目光掃過令人耳熱心跳之風(fēng)景,不由一呆!

就這么一愣神之際,驚艷的綢帶已是勁風(fēng)割面,將他的視線擋住了!

牧野靜風(fēng)猛地清醒過來,正待閃開,卻聽得有細微得幾不可聞的暗器破空之聲!

聲音雖小,但對牧野靜風(fēng)來說,卻已可以在瞬息之間迅速地判斷出暗器的來向、速度、數(shù)目,以及大致的形狀!

暗器只怕是所有武學(xué)中花樣最多的一種了。

而空靈子卻將天下諸般暗器的手法融為一體,從諸般暗器手法中提煉出已臻返樸歸真之境的武學(xué),又融合了四川唐家暗器的靈巧、東海塢堡暗器的狠辣、江南蔡氏堂暗器的多變,可謂是登峰造極!

牧野靜風(fēng)一聽便知對方的暗器為細小的錐狀物,數(shù)目在六七枚之間,現(xiàn)在看似排作兩行分取上下兩路,其實真正的殺著尚未顯實!

這些判斷,他都是在不及眨眼的一瞬間完成的。

未作絲毫猶豫,他的身軀突然如風(fēng)中柳絮般飄了起來,身姿之灑脫從容,讓人嘆為觀止!

牧野靜風(fēng)所學(xué)之六術(shù)中,最擅長的就是劍與輕身功力。

這一次,可謂是初試牛刀!

他的身形以匪夷所思的角度和速度穿掠閃幻,令人目眩神迷!

更讓人吃驚的是他所閃避挪掠的方向,似乎恰好是迎向那六枚暗器的!

莫非他真的被迷了眼不成?

“酒窩”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安。

倏地,驚艷的六枚暗器行至半途,其方向突然齊齊一變!

這才是她最后的殺著!

但此時她所發(fā)出的暗器對牧野靜風(fēng)已構(gòu)不成任何威脅,因為牧野靜風(fēng)本來看似要被暗器打中,但在六枚暗器突然變向之后,恰好可以悉數(shù)將它們安然閃過!

也就是說在驚艷暗器變化之前,對方早已極其準(zhǔn)確地判斷了她的變化!

驚艷一招失手,大吃一驚,這本是她慣用的一手,不少人被她的美艷軀體所分神,加上她暗器手法亦是精絕無比,常常使對方未能回過神來,已遭了她的毒手!

不敢怠慢,驚艷的綢帶如靈蛇般向身在空中的牧野靜風(fēng)標(biāo)射而出,竟將空氣擊得“噼啪”作響,可見其疾其勁!

牧野靜風(fēng)自然毫不畏怯,右掌一沉,便向綢帶抓去!

“嘶”的一聲,驚艷右腕一震之下,綢帶突然裂作五份,分作五個方向向牧野靜風(fēng)電射而出,直取其五處大穴!

牧野靜風(fēng)沒有料到驚艷的綢帶還有如此變化,雖然抓住了其中的二份,但同時他的右腿“血海穴”已被掃中!

右腿感覺一麻,竟已無法動彈!

他的身形不由一滯!幾乎就在同時,驚艷內(nèi)力一吐,綢帶中突然迸射出數(shù)枚銀針,破空而出!

牧野靜風(fēng)又驚又怒,一聲暴喝,反手一帶,綢帶被他扯得筆直,驚艷的身軀也飛了起來!

牧野靜風(fēng)疾運“混沌無元”,無形勁氣從他身體的每一個部分迸射而出,他的衣衫無風(fēng)自鼓,獵獵飛揚!

數(shù)枚銀針在離他的身軀尚有數(shù)尺之距的時候,被他的無形真力一阻,立即直墜而落!

驚艷此時已掠至牧野靜風(fēng)的上空,一聲蕩笑,她身上本就遮不了多少風(fēng)光的衣衫突然離開她的身體,向牧野靜風(fēng)當(dāng)頭罩下!

牧野靜風(fēng)此時正好用體內(nèi)真力沖開右腿被封住的“血海穴”,忽覺一陣幽香撲鼻,驚艷的羅裳已如一片輕云罩在他的身上!

牧野靜風(fēng)暗叫不妙,出掌如風(fēng),已在瞬息間縱橫穿射如刀!

“嘶嘶”之聲不絕于耳,那是驚艷的衣衫被劃作絲絲縷縷的聲音。

倏地,牧野靜風(fēng)的右掌反撐之時忽有異樣之感,一種溫軟柔膩之物被他撐個正著!

如果此時牧野靜風(fēng)內(nèi)力一吐,驚艷定會血濺當(dāng)場!

但牧野靜風(fēng)卻覺右臂一麻,如遭電擊,猛地向回縮來!

幾乎就在同時,驚艷已飛身從背后貼上,修長的四肢如八爪魚般纏住牧野靜風(fēng)的身體!

這正是她一慣常用的伎倆,就是要利用她有魔鬼般誘惑力的身體給對方造成無形的心理壓力,然后讓對方在熱血賁張的激情中死去!

這一招她可謂是屢試不爽!

溫?zé)岫崛魺o骨的嬌軀緊貼于牧野靜風(fēng)身上,使他一時腦子一片空白,竟不知如何是好!

驚艷一翻腕,寒光一閃,一把柳葉般的短刀已赫然在手,閃電般直刺牧野靜風(fēng)腹部!

冰涼的刀刃使牧野靜風(fēng)一下子清醒過來,他沉喝一聲,身體突然發(fā)生了不可思議的變形,同時帶著驚艷一起長身掠起,身軀扭旋如風(fēng)!

短刀不知什么時候已脫手而飛!

而牧野靜風(fēng)的雙手已絞住了驚艷的雙手!他再一使力,“咔嚓”一聲,驚艷的左手已生生折斷!

驚艷也的確硬朗,折骨斷臂之痛竟也被她忍下了,銀牙緊咬之際,玉腿倒卷,已向牧野靜風(fēng)膝頭踢去!

牧野靜風(fēng)并不在意,準(zhǔn)備與對方硬接!他堅信定是對方的腿先廢!

但驚艷的腳尖突然一繃,“錚”的一聲輕響,一把薄如蟬翼般的刀尖從她靴底彈出!

“嘶”的一聲,牧野靜風(fēng)的腿部被劃開了一條深深的口子,鮮血涌出,一下子將他的一條腿浸得透紅!

驚艷全身上下竟無一處不可殺人!

牧野靜風(fēng)只覺右腿有些涼意,低頭一看,才知受了傷,因為對方的刀太薄,加上又極其的鋒利,所以雖然傷得不淺,卻并不如何地疼痛!

牧野靜風(fēng)大怒!他感到驚艷的武功并不十分高明,沒想到自己與這樣的角色對陣,居然也會受傷!

一聲暴喝:“拳法無邊!”

無數(shù)凜烈勁暴之拳影霍然攻出,強烈已極的拳風(fēng)充斥了酒樓的每一個角落,滿屋子的東西一時如同遭到了龍旋風(fēng)般飛舞飄零!

掌風(fēng)如狂風(fēng)暴涌,似可席卷一切!

驚艷神色終于變了,她發(fā)現(xiàn)牧野靜風(fēng)的武功比她所想象的還要高明許多!

在對方密如連珠鋪天蓋地般的掌影中,驚艷快逾石火的一閃,身影掠走宛如一抹有形無質(zhì)的幽靈!

但牧野靜風(fēng)的拳已幾近格殺勿論!

一聲慘呼,驚艷已如風(fēng)中敗絮般倒飛出去,一直飛出數(shù)丈開外,方砰然落地,身形過處,有熱血拋灑!

牧野靜風(fēng)一拳擊中了驚艷的肋部,驚艷已清晰地聽見了骨骼折斷之脆響聲!鉆心般的劇痛一下子傳遍了她的全身,她感覺到自己的心在抽攣!

落地之后,驚艷獨自強撐著想起身,但她根本無法做到這一點,身體才略略一動,便一陣劇痛襲來,她一聲慘叫,暈厥過去!

未待牧野靜風(fēng)有絲毫喘息的時間,驚魂一聲怪嘯,手中黑亮之槍猝然疾揚,人影亦隨之暴竄而起,槍尖點扎起萬千寒星,挾著暴烈凌厲之勢,向牧野靜風(fēng)撞擊而來!

牧野靜風(fēng)驀聞音響,不用回頭便知是驚魂已猝然發(fā)難了——看樣子,他與不驚堂真的是要結(jié)下難解之怨仇了!

從破空之槍聲聽來,驚魂的槍法極為不俗!空靈子在與牧野靜風(fēng)縱論天下時,曾提到各類兵器各種武學(xué)的絕世高手,說到槍時,空靈子說他自己尚身在江湖時,天下有四位使槍的絕世好手,倍受世人推崇,他們分別是“怒槍”柏楊、“破月槍”談易、“槍鬼”席舟、“亂槍”胡深。

其中“亂槍”胡深的槍法似亂非亂,似斷實精,走別人不敢走的路,一式一招莫不是別出心裁,看似雜亂無章,全無規(guī)律可尋,其實是亂得中規(guī)中矩!

空靈子最后評價說:當(dāng)時四大絕世槍手中的“破月槍”談易已退隱江湖;“怒槍”柏楊的槍法自狂暴如排山倒海,但總嫌其太過浮躁;“槍鬼”席再的槍法絕對的刁鉆如鬼,萬變莫測,但因為過于追求精絕,反倒有“入相”之嫌,百尺竿頭,難以再進。

惟有“亂槍”胡深的槍法,可謂隱然與世道、人道之所言“大亂方大治”相吻合,以亂通治,槍法已至通明之界。他們四大絕世槍手雖然不曾相搏,但空靈子斷定若是有朝一日四槍相爭,必是“亂槍”胡深獨占鰲頭!

末了,空靈子輕聲喟嘆:“我所揣摩的武學(xué)中沒有槍法,否則必在‘亂槍’胡深的槍法上大下工夫,以他的槍法為體,再以天下諸般槍法之魂為魄,必是最完美的結(jié)合了!”

此時,牧野靜風(fēng)聽到身后槍尖破空之聲,似乎隱隱有“亂槍”之風(fēng)格,心中不由一動,暗道:“驚魂年方五旬,與‘亂槍’胡深的年齡自是不符,卻不知他會不會與‘亂槍’胡深有何淵源?”

如此轉(zhuǎn)念,僅是電光石火之間,同時牧野靜風(fēng)已身形斜偏,視線一瞥,只見槍尖攪起森森寒茫,炫目驚心!

手無寸鐵,要與對方頗為狠辣之槍法相抗衡,的確有些危險!

牧野靜風(fēng)無暇細想,身軀突然憑空向前倒去,如同一棵被伐倒的樹木一般!

如此看似拙劣的身法,卻已閃過了驚魂必殺之一槍!

牧野靜風(fēng)在身體即將與地面接觸的一剎那,雙掌疾拍,人便如同一片葉子般貼地飄出!

身形之快之巧,讓人目眩!

“卟卟卟”數(shù)聲暴響,驚魂如影隨形般的槍尖已將地面擊得火花四濺!

驚魂目光一閃,左手一托,右手在槍尾一拍,便見黑黝黝的槍尖如同中了魔咒的毒蛇般飛噬而出,直撲身形未定的牧野靜風(fēng)!

牧野靜風(fēng)的輕身功夫可謂已至化境!他的身軀如同一條魚般的奮力一扭,竟以一種曲線反向掠出!

不但閃過了槍尖的襲擊,而且還如同另外一根纏綿的槍一般貼著驚魂的槍暴進!

因為貼得太緊,驚魂那神出鬼沒的槍一時反而沒有辦法傷著牧野靜風(fēng)了。

這其中,大概也隱隱含有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一層禪意。

驚魂神色一變,槍身暴沉!

牧野靜風(fēng)一擰腰身,雙足在槍身上一點,人便借力疾進!

他右拳倏出,拳風(fēng)凌厲,似乎要摧毀一切!

驚魂卻不驚慌,手中長槍在地上一點,突然反彈而回,整桿槍竟彎成一個大大的弧線,如同一把弓!

槍尖從背后向牧野靜風(fēng)扎來!

牧野靜風(fēng)沒有想到對方還有這一手!此時,他若不收勢,自然可以一拳擊中驚魂,但同時他自己也勢必被驚魂的槍扎個透穿!

如此兩敗俱傷的局面對牧野靜風(fēng)來說自是不甘心的——他沒有必要在這時候為了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如此豁命,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牧野靜風(fēng)不可思議地突然轉(zhuǎn)身!

他的右手竟奇跡般地握住了驚魂的槍身!

但同時,他的后背也賣給了驚魂!

如此近的距離,驚魂自然不會放過這種機會,他的右掌倏然揮出,雖然他的拳法遠不如牧野靜風(fēng),但其力道之猛仍是不可小覷,若是被他砸中,一樣會斷筋折骨!

牧野靜風(fēng)怎么會忽視這一點?

他已算準(zhǔn)在他抓住對方的槍身之時,槍身已達到了它所能彎曲的最大極限——沒有哪一桿槍可以持續(xù)地保持著彎曲狀態(tài)的,如此大的弧度,靠的完全是疾然振腕之力。

槍身不可避免地要重新彈直!

牧野靜風(fēng)便像系在這桿槍上的一條白布般被彈開了。

這自然是得益于他驚人的輕身功夫。

驚魂的拳勁理所當(dāng)然便走空了。

牧野靜風(fēng)被“彈”出了二丈之外,飄然落地,神色不改!

驚魂心中暗暗吃驚,因為對方自始至終未曾用過任何兵器,從表面上看起來似乎他二人誰也沒占上風(fēng),而事實上顯然是牧野靜風(fēng)壓著他一頭!

卻聽得“酒窩”在一側(cè)道:“驚魂老兒,人家僅憑著一對肉掌你也奈何不了,那你還有何臉面再打下去?”

她是要激起驚魂之怒焰。

牧野靜風(fēng)也明白她的心思,這反倒提醒了他,便道:“在下的確無意與不驚堂結(jié)仇,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們就此罷手。”

“酒窩”哂笑道:“你這不是占了便宜又賣乖嗎?人家十幾條人命能這么白搭進去?再說他這桿槍也不是豆腐做的,若再打下去,說不定他能贏了你,豈是你說罷手就能罷手的?”

牧野靜風(fēng)目瞪口呆地望著她,他知道她這么一說,驚魂就算想知難而退也不可能了!

果然,驚魂那本是已如槍尖般尖銳的目光,這時收縮得更厲害了,就像一枚可以錐破一切的針尖!

顯然,他與牧野靜風(fēng)已是勢不兩立,必定有一個會倒下!

牧野靜風(fēng)在心中嘆息了一聲。

卻見“酒窩”在腰間一拍,“錚”地一聲,突然有一柄軟劍在手!劍光閃顫如秋水!

牧野靜風(fēng)心中一動,他從她拔劍的動作已看出她的劍法絕對可以躋身一流劍客之列,這時,他方相信她先前所說憑她的武功也完全可以對付不驚堂的那一批人的話了。

如此看來,她所做的一切,真的僅僅是為了讓自己一步一步地被迫與不驚堂結(jié)下怨仇!

“酒窩”對牧野靜風(fēng)道:“來,接著劍!”

她竟把手中的軟劍擲向了牧野靜風(fēng),看來,她是一心要他殺了驚魂!

幾乎就在同時,破空之聲響起,驚魂的槍已如流火掣閃般射出,直射尚在空中的軟劍!

顯然,他是不愿讓這把劍落到牧野靜風(fēng)手中的。

其實,牧野靜風(fēng)本就不太樂意去接這柄劍,現(xiàn)在見驚魂相阻,就更是樂得不去理會。

驚魂的槍“錚”的一聲,將軟劍掃了個正著!

“嗖”地一聲,他的槍身一帶,軟劍已向“酒窩”這邊卷射過來,劍身在空中曲伸彈躍,若是被它掃中,只怕少說也得掉下一塊肉!

“酒窩”長笑道:“原來你是個喜歡揀便宜的老頭子!可惜要讓你失望了!”

“了”字未落,一聲機括輕響,她的手中赫然又有了一把軟劍!

一振腕,手中軟劍發(fā)出尖嘯之聲,向正疾卷過來的另一把軟劍迎去!

一陣綿綿密密的金屬摩擦聲后,她已借手中之劍接住了另一把劍!

驚魂沒想到對方用的竟是雙劍,一愣之下,反倒忘了連續(xù)進攻!

“酒窩”笑道:“你不知道‘冰水雙艷’使的一向是雙手劍嗎?”

驚魂神色一變,沉聲道:“果然又是你們!冰水雙艷,一堅一柔,想必你就是水紅袖那小娘們兒了!”

“酒窩”咯咯一笑——這一笑,就把她女兒家的本色笑出來了。只聽得她道:“你這么一大把年紀(jì)了,怎么如此滿口難以入耳之言?不錯,本姑娘就是水紅袖水姑奶奶。”

她說完這不倫不類的話,自己也不由笑出聲來。看她的動作言行,已完全是一個女孩的模樣,偏偏仍是作男人裝扮,這一切都顯得很不協(xié)調(diào),牧野靜風(fēng)看得渾身不自在,心中有“慘不忍睹”之感。

驚魂目光一寒,道了聲:“好,你們窺覦我們不驚堂已久,處處與不驚堂作對,今日便讓我與你作個了結(jié)!”

水紅袖笑道:“恐怕是因為斗不過人家,只好揀我這個女流之輩吧?沒關(guān)系,本姑娘一向有成人之美,這便陪你走幾招!”

牧野靜風(fēng)心道:“他們之間果然是積怨已久!”

正思忖間,水紅袖已搶先出手了!

青瑩瑩的劍光在她手中吞吐著電光似的掣閃冷芒,幻作形形色色的光亮之景,以迥異的角度穿掠飛射,破空之聲格外地尖銳,身形閃幻間,她已逼近驚魂!

驚魂半步不退,手中長槍宛如石火猝閃,已在瞬息之間暴扎萬點繁星,真幻不辨,虛實難分,偌大一個酒樓,幾乎已被他的槍影彌漫個嚴(yán)嚴(yán)實實!

金鐵交鳴之聲不絕于耳!

犀利的光影翩飛,流閃的寒芒交織,兩個人在死亡與生存的陰暗線條間閃掠騰跌!

轉(zhuǎn)瞬間,兩人竟已過了三十幾招!他們相斗時,可沒有牧野靜風(fēng)與驚魂相斗時那么“斯文”,只聽得“乒乓”之聲響成一片,兩個身形翻飛穿掠之處,酒樓的物什已是四散飛射,滿地狼藉!

牧野靜風(fēng)發(fā)現(xiàn)水紅袖的劍法果然極其不俗,在對方似可穿云射月的槍芒中仍從容應(yīng)付!

對于這樣的局面,牧野靜風(fēng)是再滿意不過了,驚魂與水紅袖戰(zhàn)得難分難解之際,他恰好可以脫身離去。

正當(dāng)他悄悄轉(zhuǎn)身,向門外走去之時,卻聽得一個如冰般有徹骨寒意的聲音在窗外響起:“不驚堂已覆滅,你還負隅頑抗嗎?”

聲音不大,但每一個字都那么的清晰,像一粒粒水銀般貫入人的思想,縱使有再多的喧鬧聲,也能清晰聽聞。

連牧野靜風(fēng)這樣的局外人聽得此聲,也是一怔!

此聲剛落,便聽得一聲悶哼,驚魂已倒跌而出!

他是因為這冰涼刺骨的聲音而不由心中一凜,他的武功本就與水紅袖在伯仲之間,這么一分神,立即吃了大虧!

他的腹部幾乎被水紅袖一劍洞穿,而后背也被拉開了一道長長血槽,血肉齊翻!

他的臉一下子因為痛苦而扭曲了,本是挺立如標(biāo)槍般的身軀終于彎曲了。

只聽得水紅袖高興地道:“多謝如霜姐姐相助!”

牧野靜風(fēng)有些驚訝地回過頭來,不明水紅袖話中之意。

卻見一個窗戶處,白光一閃,屋中便多出了一個身著白衣的女子,只聽她道:“這一次不是我設(shè)計幫你,我說的是一個事實。”

水紅袖有些驚訝又有些欣喜地道:“不驚堂真的被滅了?”

白衣女子淡淡地道:“不驚堂的人只是一些跑跑腿的角色,如果在他們身上也費了那么多周折,我們還如何成事?”

牧野靜風(fēng)第一眼看到白衣女子時的感覺就像看到了冰雪雕就的麗人。

是的,惟有冰雪,才會有如此懾人之寒意!

被水紅袖稱作如霜的女子有著令人難以置信的清麗容面和高貴而不可侵犯的身姿,但她的目光極其的冷漠,一種難以形容的冷漠,似乎天地間已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引起她的熱情。

在淡漠之后,似乎還有永世也化不開的憂郁與痛苦。

她背上插的同樣是雙劍,奇怪的是她的劍一長一短,劍如她的人一般,古樸高拙,泛著冷冷的光芒。

牧野靜風(fēng)有些發(fā)怔地望著白衣女子,他深感奇怪的是驚艷與如霜都是絕世麗人,為何給人的感覺是如此的不同?

他對女人的閱歷幾乎是一片空白!而一日之間,便讓他見了二位姿色卓絕的女子,無怪乎有“惶然不知所措”之感。

如霜冷冷地掃了驚魂一眼,道:“你走吧,我不殺你。”

聽她的語氣,似乎要殺驚魂只是易如反掌的事——也許這的確是事實,驚魂的傷口處鮮血一直在流,他能夠站到現(xiàn)在而沒有倒下,已是頗為硬朗了。

水紅袖有些不解地道:“斬草不除根,必有……”

如霜輕輕地揮了揮手,水紅袖立即緘口不言了,看得出,她對如霜是又敬又畏。

驚魂怨毒至極地看了水紅袖、如霜一眼,然后踉蹌著步子,將暈絕于地的驚艷抱起,跌跌撞撞地向外走去。

水紅袖有些不甘心地看著驚魂離去的背影,卻聽得如霜冷冷地道:“我怎么可能讓他活過今日?”

水紅袖與牧野靜風(fēng)都吃了一驚,水紅袖愕然道:“姐姐的意思是……”

如霜不帶一絲感情地道:“現(xiàn)在不是殺他的時候,這兒也不是殺他的地方,我要讓他的死發(fā)揮出最大的價值。”

水紅袖似乎有些明白,又有些糊涂了。

牧野靜風(fēng)只聽得心中泛寒,心想:“不驚堂已亡了,不管這樣的結(jié)局對他們來說是否過分,總而言之,對我來言,大概不會有什么壞事,再也不會有不驚堂的人對自己糾纏不清了。”

想到這兒,他心中略有一種如釋重負之感,便徑直向外走。

“請留步。”聲音很淡很冷,說是“請”,卻沒有多少“請”的意思。牧野靜風(fēng)心中很不是滋味,但不知為何,他還是停下來了。

這自然是如霜的聲音。

只聽得水紅袖道:“他不是不驚堂的人,對我……對我?guī)椭堋艽蟆!?

牧野靜風(fēng)心中好笑,他何嘗有過“幫助”之心?

如霜冷冷地道:“不驚堂如果有他這樣的人,我們又怎能動得了不驚堂?我只是要與他說幾句話。”

牧野靜風(fēng)只是緩聲道:“我聽著。”

如霜道:“無論你是什么來頭,從今天開始,有二股勢力都有能力要殺你。”

牧野靜風(fēng)沉默不語。

如霜繼續(xù)道:“一股力量就是我們;另一股力量是不驚堂身后的勢力。”

牧野靜風(fēng)輕哼一聲。

如霜道:“我知道你的武功很高,但我要告訴你殺人與武功高低并沒有絕對的聯(lián)系。”

牧野靜風(fēng)聽罷道:“現(xiàn)在我可以走了嗎?”

如霜目光一跳,立即又恢復(fù)了原來的淡漠,她道:“請便!”

卻聽得水紅袖叫道:“等等,接著這個!”

牧野靜風(fēng)只聽得身后有輕微的破空之聲,從聲音上聽來,并不像暗器,他不假思索地反手一抄,已有一硬物在手。

“人在江湖中,就要像一個江湖人,我第一次見到你,就感覺到你是個初入江湖的人,所以才選中你寄放一下包裹,以后你若還是以獵物換取食物,那么你就永遠別想真正地融入江湖!”

牧野靜風(fēng)手中握著的是一大錠銀子。

水紅袖繼續(xù)道:“這是我借給你的,以后還我就行了。”

牧野靜風(fēng)奇怪地看著水紅袖,半晌,方點頭道:“多謝了。”竟真的把銀子揣入懷中,然后轉(zhuǎn)身離去。

他在心里道:“一切都有些莫名其妙。”

這是這座小城最大的客棧,今夜,客棧內(nèi)住進的全是武林中人,他們正是為角逐“霸天十衛(wèi)”而來的,奇怪的是安置他們的竟是官府中人,顯然霸天城勢力之盛,竟已滲透到周遭官府之中。

牧野靜風(fēng)亦居于這家客棧中。

一個以刀為兵器、黑道絕世高手、年歲四五旬之間——霸天城城主足夠引起牧野靜風(fēng)的興趣。

也許,霸天城城主會是師祖六位逆徒之一?

牧野靜風(fēng)心知若是如此,那么他的名字將足以讓對方有所警覺,因為世間以“牧野”為姓的,只有他與其父牧野笛,所以牧野靜風(fēng)在找到霸天城設(shè)于此城的招募處后,并未說出真實姓名,而是自稱“穆風(fēng)”。

與牧野靜風(fēng)同居一室的人連他在內(nèi)共有六個,六張床一字排開,牧野靜風(fēng)是最里邊的那一張。

當(dāng)所有的人全躺下之后,有人便吹熄了燈。

誰也沒有說話。

因為他們之間本就無話可說。

睡到后半夜,牧野靜風(fēng)憑著他獨特的感覺突然發(fā)現(xiàn)有利器破空之聲。

伸手一摸枕邊的劍,拔劍、出招!

“錚”的一聲,火光四濺,竟有一把飛刀被他正好擋中!

所有的動作,他幾乎是在半夢半醒的狀態(tài)中下意識地完成的!

幾乎就在同時,已有短促的慘叫聲響起!聲音就來自牧野靜風(fēng)的鄰床!而離他最遠的那張床上也有呻吟之聲!

各種兵器出鞘的聲音響成一片,已有人重新點亮了火燭!

牧野靜風(fēng)赫然發(fā)現(xiàn)他身側(cè)的那個人已氣絕身亡,一把飛刀已穿過棉被,深深扎進了他的心口!

而離他最遠的那人則雙手抱著自己的腹部,殷紅的鮮血正從他的指縫間不斷溢出!

就在此時,他聽得外面有人大叫:“有刺客!”

聽得外面有人大叫“有刺客”,眾人皆不由一驚,這才知道遭了襲擊的人并不僅僅是他們這一間屋子!是什么人敢同時行刺二十四個武功不弱之人呢?

眾人推窗向外望去,卻見二個黑色的人影正飛掠而去,后面有四個人緊追不舍!

前面的人一定就是刺客了,卻見其中一個刺客突然轉(zhuǎn)身,怪笑道:“被殺者皆是學(xué)藝不精之人,就沒有資格進入霸天城!”

追擊的四個人一聽此言,齊齊止步!

因為據(jù)此話的意思,似乎這兩個人竟是霸天城的人。

若是如此,又何須追趕他們?

眾人愣神之際,只聽得那兩人齊聲大笑,掠空飛逝,其身手之快,難以言喻,看者無不心驚!

眼見他們消失于黑暗之中,眾人的心情卻久久不能平息。

議論了許久,方回到客棧內(nèi)。

牧野靜風(fēng)仰臥于床上,思緒如潮。

其他人或坐或臥,臉上神情不一,但都是頗為復(fù)雜。

終于,其中一個格外剽悍壯碩的人猛地一擂床板,大聲嚷道:“這也太過分了……”

眾人的目光“嗖”地一下齊集中在他的身上。

那人并不停下,依舊大聲道:“要不是飛刀射來時我剛好翻了個身,就他娘的完蛋了!”

這時聽得一個聲音冷冷地道:“現(xiàn)在才知道這一點,豈不是遲了些?”

眾人順聲一看,卻是那個一直很沉默的文文弱弱的書生模樣之人,他正在用一把小銼修剪著自己的指甲。

大發(fā)牢騷者一瞪牛眼,道:“小子,你在這兒說什么風(fēng)涼話?”

文文弱弱之人一邊專心致志地修剪他的指甲,一邊道:“你以為天下會有不用付出代價就可以得到的東西么?”

“老子要光明正大的憑真才實學(xué)打出一個霸天十衛(wèi)來,而不是這般受氣!”

“就憑那點身手?回去陪你師娘練著玩還差不多。”

這么一個文文弱弱的人說起話來卻句句刻薄至極,只要是有一點血性的人就不可能沉得住性子。

果然,那剽悍壯碩者怒極反笑,反手一抓,已有一柄又寬又厚的大刀在手,他嘶聲道:“亮出你的兵器來吧!我王暴若不能砍下你的腦袋,這個‘王’字就倒著寫!”

牧野靜風(fēng)閉上了眼睛。

這樣的爭勇斗狠他不感興趣,無論誰勝誰負誰生誰死,都無關(guān)緊要!

倏地,一聲慘叫如嗥!

然后便是軀體重重摔倒在地的聲音!

牧野靜風(fēng)一驚,驀然睜開眼來。

只見那自稱王暴之人已倒在地上,雙手顫抖著捂住雙眼,在地上痛苦地翻滾著,喉底發(fā)出的哀號,已嚴(yán)重地扭曲變形了,根本不似人聲!

牧野靜風(fēng)吃驚不小,難道文弱書生能在如此短的時間之內(nèi)便傷了王暴?

王暴嘶聲慘叫:“我的眼睛!我的眼睛!……”聽者無不心驚!

牧野靜風(fēng)這才看清他捂著自己雙眼的指縫間有一縷極細的血絲滲出!

他定是雙目被暗器傷了!

牧野靜風(fēng)向文弱書生模樣的人望去,只見他一臉冷漠,仍是在不緊不慢地修剪著他的指甲,似乎方才發(fā)生的事與他沒有絲毫的關(guān)系!

可傷了王暴的人除了他還會有誰?雖然王暴也不是什么善類,但一出手便廢了他的雙眼,也實在狠毒了點!

牧野靜風(fēng)不由對文弱書生留了點心,心中暗道:“這個人如果被霸天城主招去了,可不是什么好事,霸天城主必是多了一個頗為得力的爪牙!”

王暴的慘叫聲已將官府中人吸引了過來,他們看了看屋內(nèi)的情景,也不問究竟,就將王暴抬起來走了出去。

這大概就是出自霸天城主之旨意:無論應(yīng)召者內(nèi)部如何紛爭,都不要干涉,因為這本身也就是一種優(yōu)勝劣汰,對霸天城主來說有利而無害。

只是這種“優(yōu)勝劣汰”過于殘酷了一點。

牧野靜風(fēng)越發(fā)覺得自己打入霸天城是再正確不過了,即使霸天城里并沒有他要找的人,他也要盡力將霸天城主所領(lǐng)導(dǎo)的邪魔之徒全部鏟滅!

本是六個人住的屋子,此時只剩下三個人了。

牧野靜風(fēng)接過薄被,將頭蒙上,進入假寐之中。

他聽到了一聲輕輕的嘆息聲,不是文弱書生的嘆息聲,而是另外一個人。

嘆息者是不是有了悔意?

翌日,牧野靜風(fēng)才知道一夜過來,原來的二十四人已只剩下十六人了,另外有三人死亡,五人受傷。

這傷亡的人數(shù)中,也有如王暴那般在內(nèi)部爭戰(zhàn)中造成的。

這一次引導(dǎo)他們的人已不像是官府中人,一個個表情如冷鐵,目光更是如毒刃般鋒利陰森。這樣的人共有九個,四人在前,五人在后,而牧野靜風(fēng)他們則是夾在這些人的中間。

因為昨夜的變故,在十六位即將角逐霸天十衛(wèi)之人中有了一種肅殺的氣氛,每個人之間都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彼此間互相猜忌、互相警惕。

牧野靜風(fēng)留意了一下那文弱書生模樣的人,只見他一個人在不緊不慢地走著,看上去倒像是閑庭信步,從容灑脫,外界的一切,似乎對他并無多大的影響。

他的腳步并不大,步子也不急,但他卻不會落在別人的后面,他的步子似乎格外的有節(jié)奏有韻味!

牧野靜風(fēng)心道:“此人武功定是極為不俗,當(dāng)是霸天十衛(wèi)的有力競爭者。”

走了約摸十幾里路,便見前面出現(xiàn)一座遠比昨夜他們棲息的小城雄偉得多的山城!

此城三面環(huán)山,且皆是飛鳥難渡之絕崖,對山城形成拱月之勢。

山城城墻高約四丈,南北約有四箭之距,城墻共有角墻四座,城墻外有城壕,壕內(nèi)灌滿了水。

正中是一道城門,城門上設(shè)有門樓,門樓分為三重,即閱樓、箭樓、正樓。

城墻之上每隔一段距離便有射擊、垛口,城墻兩側(cè)旌旗獵獵飛揚,也不知后面隱了多少人馬。

牧野靜風(fēng)心道:“此去昨夜之小城不過十余里,如此近的距離按理不會有兩城共存。那么,這座城就極可能不是歸屬朝廷的地方城塞,而是霸天城了!”

如此一想,牧野靜風(fēng)不由暗自吃驚。若這真的是霸天城,那也未免太明目張膽了,瞧這架勢,與一個軍事要隘有何異?朝廷能讓這等勢力存在,也實在太軟弱了。

正思忖間,只見前邊城門突然轟然大開,一快騎飛馳而出,馬上騎士高聲道:“遙平城的人就地停下,等候其他諸路人馬到齊之后,再進城!”

牧野靜風(fēng)驚駭至極,他沒想到征招“霸天十衛(wèi)”的并不僅僅是他所在的小城!

看樣子,霸天城已控制了它周圍不少的地盤,已然成了城中之城。外圍是諸小城,他們的霸天城則居中而虎踞!

便聽得在前面引導(dǎo)牧野靜風(fēng)等人的人回頭喝道:“就地停下,不得喧嘩!”

等了約摸一刻鐘,西南方向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循聲望去,一片塵土飛揚!

不一會兒,塵土飛揚處有一彪人馬飛馳而出,粗略一看大概有二十多人,跑在最前面的居然手掣一面大旗,上書“金峪城”三字,原來是霸天城征招的另一批人馬。

這“金峪城”的人到達之后,也按命令在原地等候。

一個時辰之后,先后共有七路人馬到達山城城外,合計有一百多人,每一個人身上都佩有兵刃,看他們的言行舉止,身手都是不弱,卻不知他們是否都經(jīng)過了地方官府的協(xié)助挑選出來的。

當(dāng)?shù)谄邠苋笋R到齊之后,只聽得城內(nèi)一聲炮響,上百名鐵騎拱衛(wèi)著一男一女從城門處沖將出來。

雖然離的距離頗遠,但諸人仍是能感覺到未曾如身側(cè)百多人一樣身著勁衣的一男一女的豐姿不凡!

他們都很年輕。

年輕男子衣著華麗,面容英偉,顧盼之間自有一股卓傲之氣,手上描金紙扇輕搖,倒更像一個俗世翩翩公子。

而與他并馳而行的年輕女子身材玲瓏浮突,非常誘人,一雙美目滴溜溜地轉(zhuǎn)動,像是一對會說話的鴿子。

她最誘人之處卻是她的玉頸,似乎比一般人更為挺拔一些,且粉嫩柔滑,讓人不由自主地會想如果摟住這似玉的粉頸會是什么滋味。

年輕男女在離眾人約十幾丈的地方停下了,這時角逐霸天十衛(wèi)的人無論是徒步行來,還是策馬而至,都是站在地上。所以他們兩人便有了一種居高臨下之勢。

年輕男子掃了眾人一眼,微微一笑,道:“諸位辛苦了。首先樸笑我與師妹代表我們雄襟萬里、霸令千秋的師父霸天城城主對你們的到來表示歡迎。”

牧野靜風(fēng)心中忖道:“原來他們是霸天城城主的弟子,看他們兩人,倒是人模人樣,可所說的什么‘雄襟萬里,霸令千秋’卻是滑稽狂妄得很了。”

只聽得樸笑繼續(xù)道:“諸位都是有識之士,愿效忠霸天城,攜手共圖經(jīng)天緯地之大業(yè),這很好。”

頓了一頓,他的聲音略略壓低了一點:“俗話說開弓沒有回頭箭,即來之則安之,這個道理,想必諸位都十分明白。前幾日的選拔中,有個別心懷叵測之徒想借此機會混入霸天城,我很坦誠地告訴諸位,他們都已死了,理由么,簡單明了,那就是霸天城只有絕對的服從,任何叛逆者或可能會成為叛逆者的人,都必須死!”

他不慍不火、不緊不慢地說著,仿佛他所說的不是關(guān)系生死的事,而是隨便敘敘家常。

他打開描金紙扇,輕搖幾下,方道:“你們進了霸天城,有四條路可以走。一是奮力角逐,榮登霸天十衛(wèi)之位;二是角逐不成,但仍適宜留下來的人,就留下來,我們另有職位;三是爭戰(zhàn)中或死或殘者;最后一種人么……”

他頓了一頓,方緩緩地道:“就是自尋死路的人!”

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哈哈一笑,又道:“何去何從,全賴你們自己把握了!”

這時,他身側(cè)的美艷女子咯咯一笑,道:“樸師兄,你怎么盡揀一些生生死死的話說?講得人心里沉沉的,其實我們霸天城還有許多可說的,比如金銀財寶,比如享不盡的美女……”

這話從她一介女流口中說出,多少有些失了風(fēng)雅。

樸笑撫掌笑道:“不錯不錯,像我?guī)熋镁褪且晃唤^世佳人!”

那年輕女子笑得花枝亂顫,嬌聲道:“卻不知誰是英雄?”

挑逗之意溢于言表!

來角逐霸天十衛(wèi)的人中大多數(shù)本就不是善類,聽得他們兩人的話后,不由聯(lián)想翩翩,躍躍欲試。

樸笑將馬首一撥,道:“諸位稍等片刻,自會有人引你們進城。”

言罷,率領(lǐng)百多名鐵騎又退回了城中!

果然,不一會兒,就有十個身著黃衣之人出得城來,每個人手中捧著一捧證鑒,想必證鑒是一式兩份,一份留在應(yīng)征者手中,另一份則已送至霸天城。

黃衣人在隊伍前站定,然后依次把手中證鑒上的號碼念出,每個黃衣人手中都有十幾個號碼,聽完之后,便讓被叫的人隨他進城。

牧野靜風(fēng)在第四個黃衣人念號時被叫上了。

與他同在一組的有十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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