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在這里擋我的路。”

她的聲音低斂著碎冰般的冷，黑色的瞳孔似那黑瑪瑙般剔透而冰冷，在窗外射進的陽光下折射出異樣的幽冷色澤。

讓盧云與盧泗萍一時之間忘了該作何反應，只是怔愣地站在原地。

顧云曳輕嗤了一聲，扶著夜鏡川的手緊了緊，透過手下輕薄的布料感受到他不正常的體溫，她蹙了蹙眉，得趕緊離開這里。

她看著對面兩個女人，話有深意道：“也許你們覺得失蹤一個文滄宴的參選者沒什么大不了，那么兩個呢？順帶一提，我認識冰離姑娘，與南潯的際夏附席關系也不錯。所以，還是推薦你們去衙門告我。”

“你！”盧云上前就想攔住他們，卻被盧泗萍按住，搖了搖頭。

眼看著顧云曳扶著夜鏡川一步一步走出去，盧云心里壓著火，皺著眉忍不住道：“母親為何不攔住他們？若真讓他們出去了，我們這事……況且就那個女人拉著個拖油瓶，我一人便能攔住他們！”

盧泗萍瞪了一眼盧云：“你難不成沒聽出來她在威脅我們，且不說她認識冰離姑娘還有那誰際夏附席是真是假，這文滄宴的參選者真丟了兩個就算是那位大人也保不住我們！”

“那……”盧云話音一滯，卻還是有些不甘心，“就讓他們這么走了？”

“哼～”盧泗萍冷笑了一聲，“那個女人不是讓我們報官嗎？那我們就去報！你難不成覺得那些個衙役能查出些什么？”

盧云的頭腦在盧泗萍的話中漸漸清明起來，她笑道：“還是母親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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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云曳扶著夜鏡川出了巷口，說是“扶”，但實際上，夜鏡川幾乎把全身重量都壓在她身上，連邁步都是有氣無力的……

她蹙了蹙眉，叫了一艘船。

江南最大的好處就是，各種河流四通八達，而江南客棧最大的優點就是，必建在河道邊。

就是夜鏡川上身的外衣被撕得襤褸，且似乎是中了什么藥，臉頰呈現不自然的酡紅，她扶著他看起來就好像不懷好意的登徒子……

好在她出來的時候順手將夜鏡川的帷帽給帶出來了，帷紗很長，可以拖曳到他的小腹部，正好擋住他的狼狽。

所以船夫只當這兩人是妻夫，倒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回到客棧，就看到空蕩蕩的客堂里，除了柜臺后低頭打著算盤的賬房，就只有一個際夏坐在一張桌旁百無聊賴地磕著瓜子。

看到他們回來，她揚了揚眉，似乎有些關心，但語氣中卻絲毫聽不出關心，反而有種事不關己的感覺：“這是怎么了，搞得如此狼狽？”

“靳川在任務地點被算計下藥了，”顧云曳簡明扼要，“附席可知這附近有沒有什么醫館？”

“在任務地點被算計？”際夏放下手里的瓜子，拍了拍手站起來走過去，臉上輕描淡寫，語氣略有懊惱，“那我就不得不管了……”

“嗯……醫館什么的我不知道，不過我倒是會一點兒醫，你把他帷帽摘了我給看看。”

“好。”顧云曳知道中醫要望聞問切，故很利落地摘了帷帽。

夜鏡川緊閉著眼睛，似乎極為忍耐，原本通透如玉的臉此刻紅得充血，泛白的唇緊抿著，額上冷汗直冒。

際夏看到夜鏡川的臉時愣了一下，隨后面色大變：“這這這……他他他怎么……他不是……”

顧云曳皺眉疑惑地看著際夏，她認識夜鏡川？

許是際夏聲音太大，語氣太驚，夜鏡川眼皮動了動，睜開了眼睛，直直看向際夏，淺色的眼睛不似他染上了情愫的臉，清透冰冷如琉璃，看得際夏心頭一顫。

她先是僵硬地別過頭，隨后又轉回來，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沒想到靳川還是個美男，就是不知道成親與否……”

“……咳！言歸正傳！”她極力做出嚴肅的表情，不過語氣就有些散漫，甚至揶揄了：“只是春藥而已，藥性又不是最強的，這你們自己也能解決啊……”

夜鏡川與顧云曳看著她，眼神如出一轍，沉默沒有絲毫多余的情感，直讓人瘆得慌。

際夏：“……我去抓藥，很快回來。”

就在際夏上樓之后，夜鏡川悶哼了一聲，他又閉上眼睛，緊緊抿住自己的唇，臉色難看。

顧云曳撇開眼。

夜鏡川應該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所以一路上一聲不吭，受著藥性折磨……

顧云曳頓住，看向夜鏡川，他不會憋死吧？

也許她該離遠點？

她輕輕收回手，卻被夜鏡川猛得抓住，難以想象，他還有這么大的力氣。

“夜……”顧云曳詫異地看著夜鏡川輕輕低下頭伏在她的脖頸處，鼻息滾燙濕熱，讓她不自在地側過頭。

“幫我……”他抓著她的手慢慢向下，話語居然帶著些顫音，“……妻主……”

顧云曳頓了頓，其實夜鏡川已經沒有多大力氣了，她現在要掙開很容易，可是……這個和她有些許相似的人，此刻用著這樣的語氣跟她說話，莫名的，讓她無法拒絕。

夜鏡川抓著顧云曳的手慢慢探進他的衣服，輕斂的眼睫下眸色微暗，如同沉淀了的墨玉，深幽而剔透。

空蕩蕩的客堂，著青衣的男子微伏在少女耳邊，眼睫微垂，臉頰是不正常的暈紅，唇邊溢著壓抑下的輕聲，臉色不再是先前那般悶紅，轉而變成了另外一種紅。

河道上帶著濕氣的風吹拂而來，掀起了二人的發絲，深與淺繚亂纏綿。

從路過的人視野里，只能看到一男一女親密地依偎在一起，男子氣度絕然，女子氣質一品，讓人深嘆郎才女貌。

大約小半個時辰過去，際夏嗒嗒嗒地從樓上跑下來，“好了好了。我讓小二燒好了水，加了藥材做成了藥浴。真是對不住啊，因為中途忘了一味藥又缺了一味藥，翻書找藥耽擱了點時間……咦，怎么感覺靳川臉沒先前那么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