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呂看著沈天子端著一壺茶進來,不由打趣他,“怎么著,你們家隊長又派你到前線來施美男計了?你知不知道同一個招術用多了,容易產生抗體啊。”
沈天子笑笑。
“你說你啊老這么慣著他,他搞不定你就替他收拾爛攤子,怪不得他一直做事肆無忌憚呢,你能幫他收拾一輩子嗎?”
沈天子遞上一杯茶,言詞誠懇,“實在是孩子無辜。”說著又遞上一塊孩子用的手帕,那上頭有已經干掉的血漬。
白呂接過茶但沒有喝,眼睛從手帕上一掃而過,淡淡道:“沒有誰無辜,也沒有誰活該,你今世得到的所有恩澤都是你前世修來的福報,今世承受的所有痛苦都是前世犯下的罪孽,如果說這孩子命中有此一劫,也不過只是一場輪回因果,你今日救它,他日也會因為別的原故一樣會命喪黃泉。”
“前世因果我們也管不了,但今世之事可以盡力為何袖手旁觀。”
白呂嘆息,“紅衛門雖說如今門楣不在,但是他的影響力沒有減弱,組織者的野心可見,蘇玉的事情之后短時間內我不想與他們再有干戈,傷人傷財我都無所謂,只是現在的確不是與他們正面交鋒的好時機,所以,你也別逼我,我愛莫能助。你與其在這里勸說我,不如去求求金掌柜,我能救的人她必定能救,她若不能救的人,我也無能為力。”
沈天子倒也不怒,只是淡淡一笑,“你這么為難,我也不勉強,也許你說的對,這一切都是那孩子的命運。老祖宗那邊黃諦已經求過了,碰了壁,否則也不會來受你罵了。”
白呂喝著茶,不以為然,這孩子的事情她確實不想管,但眼看著沈天子眼角失落她又不忍,畢竟這一兩年來沈天子對她頗為照顧,也不好就這么斷然駁了他的面子,想了想又說道:“他只想著救人卻不想著這件事情為何而發生。阿紫的孩子都已經滿月了,若紅衛門真的有心報復他,在阿紫懷胎這十月中有的是機會,何苦要等到現在?”
“你的意思是……”
“黃家與蕭家雖然世代交好,但說句不中聽的話,如今這個世道情份這種東西說有它就有,說沒也就沒了。何況牽扯到買賣和金錢那就更是說不清了。錢場無血親,何況還只是世交情份。紅衛門得不到趙玉的海的寶藏,轉而打起了蕭家祖墓的主意,如果我沒猜錯,這孩子必定是被下了金龜蠱。”
這金龜蠱沈天子也略有耳聞,“你說的是東海的那只神龜嗎?”
白呂點點頭,“這只東海神龜相傳乃女媧補天時用來撐起天地的神獸,女媧補天之后這只神獸便成了支撐天地的神柱,后世之人在無涯峰發現了供奉神柱的神廟,在其中一顆柱子之下找到了一顆神龜的片甲,而金龜蠱就是由這枚片甲所制。想要解蠱就必定要找到與神獸等級相當的克物方能解蠱,否則就算是天下第一樓的王婆也束手無策。”
“這神龜乃萬年之前的神物,從哪里能找到相生相克的東西?”
白呂閉而不談,笑道:“這茶泡的不錯,就是露水太澀了些。”
沈天子知道她有話不說,但心里卻也約摸著明白他隱瞞的是什么,“這個東西在蕭家祖墓里?”
“人家的私事咱們也管不了,看在你的面子上,話我可都說盡了,該怎么辦由他們自己去想吧,這孩子最多能撐到下月初八。”
沈天子一算,“也就十來天的時間了。”
“所以啊,要救就盡快,再耽擱,誰都救不了。”
黃諦不知道在外聽了多久,一聽到只剩十天立刻就沖了進來拉起沈天子就走,“哎喲我的天啦,就只有十天了,趕緊趕緊的,別在這坐著了,救人要緊啊。”拉到門口的時候還不望對白呂說了句,“謝謝啦。”
接著兩人就沒影了。
白呂無奈笑笑,為自己倒了杯新茶,然后去廚房和蓉蓉剝蟹黃去了。
……
蕭景聽完沈天子的話后急的是團團轉,阿紫在一旁抱著孩子,神色呆滯,自從孩子出事以來,她就是這幅模樣了,一直把孩子抱在懷里,誰要都不行,孩子一哭她就跟著哭,孩子睡了她就開始發呆,如此數日下來,整個人熬的如同臘尸一般,也正是看到他們母子如此可憐,沈天子和黃諦才動了側隱之心,這才硬著頭皮去求了白呂。
“我聽八爺說蕭家祖墓出了事?”沈天子問道。
蕭景無奈點頭,“三個月前,蕭家祖墓的禁門石突然斷了,竟在地上砸出一個玲瓏壁梢來,那壁梢上刻著一些文字,老八帶人去處理了,目前文字還沒有被翻譯出來,但是接觸過壁梢的人已經死了六個了,死相十分慘烈。”
“那,你家六叔去了嗎?”黃諦知道蕭家祖墓只有蕭凌風進去平安出來過,他是最了解蕭家祖墓的人。
“去了,六叔也沒看出壁梢上的門道,而且自打禁門石斷了之后,六叔也進不去了,進入墓道的大門被徹底封死了,若要進去只有另開他處,可是太爺爺不同意,說祖墓風水不可破壞,否則會連累蕭家上下,所以六叔也沒有辦法了。”
聽蕭景如此一說兩人這才明白為何他會這么著急,原來蕭家祖墓偏偏在這個時候進不去,原先還想著能讓蕭凌風幫忙,如此看來是沒有辦法了。
沈天子道:“你把孩子的情況如實告訴老爺子,我想他看在孩子的份上應該會做出讓步的。”
蕭景目前也是如此打算的,便沒有耽誤立刻去找了老爺子,這個時候孩子又哭了,哭著哭著眼睛里都滲出了血,阿紫一看也跟著哭,黃諦急了,這樣下去可如何是好,難不成這幾天這孩子一直要飽受這樣的折磨?
他忍不住了,二話沒說立刻回了老宅,進門就看到白呂捧著一盒薯片靠在廊下的長凳上追劇,他氣急敗壞的上前一把奪過她懷里的薯片,“別吃了,那孩子哭出來的都不是眼淚是血水了,你就不能發發善心幫幫他嗎?它才一個月啊,縱使他的父母有多大罪過,他也是無辜的啊。”
面對黃諦這突如其來的暴躁,白呂表情淡漠,只是瞅了他一眼,然后起身走了。
黃諦三兩步上前追上她,一把將薯片扔在她腳下,“我來承擔你的恨可不可以,你想報仇報在我身上行不行,你救救孩子吧,我求求你了。”也許真的是急了,也許是孩子稚嫩無力的臉龐戳痛了黃諦心里最柔軟的地方,一個堅硬的男子漢,竟流下了兩行清淚。
白呂望著他,然后拉過他帶著他去了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