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士冕：倔強盡顯忠良心

◎ 黃堅

新中國的開國將軍，少數民族有36位，其中壯族13位。覃士冕就是這13位壯族將軍之一。

覃士冕，1914年出生于坡豪區那串屯的一個壯族貧困農民家庭。他在三位兄弟中排行最小，自小就長得比較文弱，但酷愛讀書。雖然家貧如洗，他父親還是設法讓他讀村上的私立小學。由于他愛在課堂上不斷向老師發問，老師不耐煩，同學也討厭，弄得課堂氣氛緊張，師生關系惡化。一年下來，覃士冕覺得讀不下去了，就遠走他鄉到縣城縣立完小插班就讀。令他想不到的是，完小的校事由當地權貴財主說了算，富家子弟在學校里根本不學習，終日以尋釁滋事打架斗毆為樂，師生們敢怒不敢言。覃士冕除了忍受老師上課的體罰外，還要承受權貴子弟無休止的打罵。三四個月后，他熬不下去了，只得衣衫襤褸地回到老家。求學愿望就此破滅。

覃士冕開始幫家里放牛。早上打開牛欄，將幾頭耕牛趕到附近的山坡上食草，傍晚將它們從山上趕回欄內。每天，渴了喝溝里的泉水，餓了吃山上的野果，順便為搞地下斗爭的二哥覃士珍“放哨”，留意路上的動靜，隨時通風報信。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年多時間。

1926年，桂系軍閥派龔壽儀團率兵鎮壓東蘭農民運動，殺害了農運骨干和群眾七百多人，造成震驚省內外的“東蘭慘案”。反動當局因找不到投身農民運動的覃士珍，便將覃士冕的父親砍死在床上。覃士冕及其二嫂被抓進了縣里的監獄，當局還張貼布告，要覃士珍自首作為交換和釋放家人的條件。

這分明是陰謀。覃士珍自然不會就范。12歲的覃士冕坐在牢中，想出了讓二嫂脫身的妙計。二嫂脫身后，覃士冕便待在監獄代兄坐牢。一年后，覃士冕得以獲釋，隨后就在二哥覃士珍的鼓勵下成立了坡豪區兒童團，覃士冕被任命為兒童團長。

1929年百色起義后，東蘭縣立完小改名東蘭縣蘇維埃勞動小學，覃士冕得以重新踏入曾經飽受折磨的學校。所不同的是，這次他是作為區農會的后備力量，是縣革命勞動小學的第一批學員，學的是革命道理，軍事、文化知識。1930年夏，紅七軍擴編，學員提前畢業。在覃士冕的強烈要求下，18名年輕學員得以加入了紅七軍，編入第三縱隊直屬迫擊炮連。覃士冕成為連隊宣傳員，參加了百色起義。當年11月，覃士冕隨紅七軍在河池參加整編，被編入軍部的特務連，隨軍部轉戰中央蘇區。

1931年2月5日，紅七軍強渡武水時，被粵軍攔腰截斷，鄧小平、李明瑞率領紅七軍主力過了河，覃士冕隨未過河的隊伍在軍長張云逸帶領下向湘東北前進。當時覃士冕在軍部特務連當戰士，連長李天佑對全連說：“情況萬分緊急，部隊要輕裝突圍，要急行軍，要準備和十倍一百倍于我的敵人作戰。為此，軍部決定所有的傷員全部就地分散醫治，所有的‘小鬼’全部就地遣散，各自謀生。”覃士冕和一群小戰士被命令遣散，但他們偷偷地跟著部隊走，經過半個月時間的尾隨，在部隊即將進入蘇區時，他們被允許重歸連隊。為此，李天佑十分佩服他們的勇氣，很賞識他們的堅強意志，也常為此深感愧疚，覺得對不起他們。

在中共蘇區第四次反“圍剿”中，覃士冕在戰斗中被一顆子彈打穿了左肩部，被迫入院治療。傷口剛愈合，他又投入第五次反“圍剿”，戰斗中，一顆炮彈在他身邊炸開，一塊彈片當即削掉了他腳上的筋和肉，不得不重新入院。腳部的傷還在化膿，部隊就要開拔長征，好在保衛局沒有忘記覃士冕這位團特派員，派人到醫院抬著他走上了長征之路。從江西出湖南到廣西，桂黔邊區游擊隊負責人曾以“這里離東蘭老家不遠”為由勸他留下，覃士冕婉言謝絕，繼續長征之路。

覃士冕就是這樣的犟脾氣。擔任教導營特派員時，他三番五次要求入紅軍大學第二期學習，政委黃克誠根據工作需要沒有同意。覃士冕竟然鬧起了情緒。氣得黃克誠拍案，給他警告處分的同時，同意他去學習。覃士冕在紅軍大學一鉆進去就是七個月，勤奮程度聞名全校，時任校長林彪為此親自喊他去問話。覃士冕倒也回答爽快：廣西人不怕死，會打仗，吃虧就吃虧在沒有文化。

覃士冕脾氣雖犟，但做起思想教育工作、打起仗來并不含糊。1942年，他臨危受任濱海軍區二十三團政委、團長。他快刀斬亂麻，全面整頓了各級干部作風，不到半年時間，就改變了整個團的形象。1945年，他升任濱海第二軍分區司令員、警備十一旅政委、濱海警備旅旅長。他以一個旅的兵力抗擊三倍于己的敵第二十六師及第一快速縱隊的進攻。堅守陣地整整22天，保障了山東主力部隊南下蘇北作戰。陳毅后來拍著他的肩膀說：“給你10天的期限，你守住臨沂二十多天，這是真正的超額完成任務。我們所有的指揮員都要有這樣的硬骨頭硬本領，我表揚你，表揚你們警備旅全體官兵。”1947年，覃士冕被任命為華東野戰軍第三縱隊副司令員，在率部參加高橋戰斗、楊橋戰斗等重要戰斗中都取得了勝利。

長年征戰，多次重傷，覃士冕本就單薄的身體顯得更加虛弱。1949年，覃士冕任渤海軍區司令員，同年在山東休養。1950年，他抱病接受了廣西公安總隊司令員的任命。之后，奉令擔任廣西軍區參謀長、廣西軍區副司令員、廣西軍區第二政治委員、廣州軍區工程兵政委、廣州軍區公安軍司令員、海南軍區副司令員。這期間的1952年，他腸胃大出血，體重驟降至38公斤，離職到北京休養。1955年，他被授予少將軍銜，獲二級八一勛章、二級獨立自由勛章、一級解放勛章。1969年，覃士冕離職休養，住進了桂林干部休養所。1981年，這位倔強的壯家子弟含笑九泉，掙脫了傷病的困擾。享年67歲。

 

【作者簡介】黃堅，男，壯族，東蘭泗孟人。現任東蘭縣文聯主席，廣西作家協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