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連綿的車流，車燈和樓宇的燈光在黑幕下的城市中交錯，隔著窗看，冰冷的世界模糊又璀璨。窗內是溫暖的咖啡館，房間的各個角落都被咖啡濃重的香氣彌漫，書架上的假花四季艷麗如一日，森林氣息的裝飾下昏暗的燈光像是落日的余暉。

蘇薇薇從窗外收回目光，正視著對面坐在一起的四個人...準確地說是擠在一起的四個人，這個座位只有兩張雙人沙發，但是蘇薇薇坐在了一邊，謝嘉凡和三個馬仔只敢擠在另一張沙發上，四個男生擠在一起，像是公交車最后一排被夾漢堡的乘客。

“你們為什么不坐一個人過來？”蘇薇薇打量著四個男生，好奇地問。

“老大你別用這種目光看著我們，我們四個擠在一起并不是因為我們有什么不純潔的關系，只是出于對老大你的尊敬而已！”馬仔A說，“事實上我們的性取向很正常，我也喜歡老大你這樣漂亮的女孩子。”

“但是我這樣的漂亮的女孩子不會喜歡你這種類型的。”蘇薇薇一針見血地說。

“我知道老大你看不上我但大庭廣眾之下至少給我留點面子嘛...”馬仔A像是折翼的小鳥般露出受傷的表情。

“你再皮我就從這里把你扔出去。”蘇薇薇指了指窗口。

馬仔A看了一眼窗外，雖然這里是二樓，不過以他跑400米還得停下來喘口氣的體格...他瑟瑟發抖地縮回了頭。

“說吧，找我有什么事情？”蘇薇薇一勺一勺地舀著沙冰，草莓醬滲入冰沙內部，從上到下顏色由深到淺，隔著雕花的玻璃杯透出玫瑰般的紅。

“其實也沒有什么事，就是好久沒見所以想請老大你吃頓飯而已。”謝嘉凡笑著說。

“吃飯？吃飯你不挑西餐廳和日本料理，來這種咖啡廳？這里除了甜點和三明治以外就沒有吃的東西，你這么摳門真的能追到林奕雪么？”蘇薇薇瞥了他一眼，“你們肯定有事，別當我傻。”

謝嘉凡被她的目光掃過，頓時神色一正，明明心里很不服氣，可是不知為何他總是下意識地在這個女孩面前露出恭敬和謙卑，就像是古時候面對君王的家臣。

“話說老大你大冷天吃冰沙真的合適么？”馬仔B岔開話題。

“我冬天的時候就喜歡吃沙冰。”蘇薇薇漫不經心地說，她用勺子拌了拌草莓醬，忽然將愣住了。

“蘇薇薇你這么喜歡吃沙冰是不是因為脾氣太火爆了所以要降溫啊！”這話是小時候蘇陌說的。

小時候她就喜歡在冬天的時候吃沙冰，可是冬天她又不想出門，那時候街上的店面都沒有現在這樣發達的外賣服務，所以她就纏著蘇陌去給她買，蘇陌拗不過她只好裹著羽絨服出去買，回來的時候凍得滿臉通紅。

“我跟你說，草莓醬要拌開了才會好吃，不然吃到最后就沒味了。”這話也是蘇陌說的。

她還能記起蘇陌雙手通紅地用勺子幫她拌沙冰的樣子。

“蘇陌你手不凍么？”她問。

“小事小事，我是哥哥嘛，只要你開心我就不凍了。”蘇陌樂呵呵地摸她的頭。

蘇薇薇忽然心頭一痛，眼角不自覺地蒙上了一層盈盈的光。

“老大你哭什么？”馬仔A剛說出口就被謝嘉凡摁住了嘴。

蘇薇薇沒有聽到，她木然地拌著沙冰，拌到整個杯子都被那淡淡的紅色浸透了都沒有發覺。

“老二！”馬仔C捅了捅謝嘉凡的腰，輕聲在他耳邊說，“那邊差不多了！”

謝嘉凡從窗口看去，對面的理發店內，坐在窗邊的蘇陌已經站起身來，看來是剪好了頭發準備沖洗了。

“老大，”謝嘉凡突然把蘇薇薇從發呆中叫醒，“我也覺得請你吃這個不太好，我們去吃西餐吧！”

“不用了，我待會兒還得去執行局訓練。”蘇薇薇說。

“既然是訓練那總得吃點東西墊墊肚子，不然沒力氣嘞！”謝嘉凡突然揚了揚手，不給蘇薇薇說話的機會，“服務員，買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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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看起來精神多了。”林奕雪滿意地點點頭。

蘇陌呆呆地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他自己也記不得以前是什么樣子的了，現在這個樣子看起來倒像是高中生，不過他覺得蘇薇薇看了肯定會覺得丑，她似乎不喜歡這種正正經經的小奶狗發型。

“我就說吧，我這手藝，絕對沒得挑！”理發師揚了揚風騷的長發。

林奕雪不想再和這個風騷怪糾纏了，她趕緊帶著蘇陌去買單，“走，咱們買完單就去吃飯，蔡學誠應該在附近的快餐買好飯了，我們過去吃完，再去執行局訓練。”

她這是在告訴蘇陌今晚的流程，否則以他現在的糊涂勁，多半會把執行局的訓練忘掉。

“哦，我記得我好像有這家店的卡，”蘇陌伸手掏出錢包，這種時候他還是記得不能讓女孩子付錢的，畢竟人家只是幫忙照顧他，可是他找了好久也沒有找到卡在哪里，“卡好像...在蘇薇薇那里。”

蘇陌愣愣地說。

“行了行了，單我已經買了，你就乖乖去吃飯。”林奕雪推著他往門外走。

“那我待會給你打錢。”蘇陌說。

蘇陌走出了理發店，門外的冷風呼呼地拍打在他臉上，可他像是毫無知覺。

“圍巾圍上！”林奕雪嗔怪地說了一聲，伸手幫他圍圍巾，但是她忽然發現蘇陌愣住了，不是那種發呆，是看見了什么東西般的驚訝。

她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雙車道的馬路對面，一個穿著校服，外面罩了一件白色羽絨服的女孩孤零零地站著，像是遺世的銀蓮，那是蘇薇薇。

蘇薇薇身旁明明站著四個眼熟的男生，雖然不知道他們是怎么認識的，但是毫無疑問他們現在是一伙的，不過林奕雪似乎覺得那四個男生站在她身旁像是不存在一般，因為這個女孩看起來太孤獨了，伶仃的肩膀在冷風中緊縮，眼神中透著的孤冷與火樹銀花的城市格格不入。

林奕雪又看向蘇陌。

蘇陌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