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輝的眼神渴望而清澈，卡片上的一字一句將整片花海點亮。他的深情告白感動了周邊所有人，也讓姜小桐大為觸動。

她知道高輝對她的喜歡，更是利用這點作為報復褚珣的籌碼。只是她不知道的是，高輝的一見鐘情居然坦蕩情深到如此地步。而她作為做局者，一旦入局，便無法抽身。

此刻的姜小桐在人群的呼喚聲中慌了神，她不敢抬頭，心底甚至暗暗祈禱褚珣不要過來。那么，這場傷害就依舊在她的可控范圍內(nèi)。

不過，十年了，就如同左寒說的，褚珣什么樣的脾氣她最清楚。

“姜小桐！”褚珣的聲音撕裂了這個空間，讓姜小桐避無可避。該來的還是來了。

褚珣在走進餐廳前，依舊抱著幻想，或許姜小桐只是和他賭氣，或許他們還有再在一起的可能，所以才會特地告訴她這個所謂約會的地點，況且還是這么一個有特殊意義的地方。

不過進門后看到的這一幕徹底粉碎了他僅有的幻想和理智。他看到了一片盛大的花海，聽到了一段感人的告白，還看到了那個在花海中看著卡片的熟悉的女人，那個他放在心尖上整整十年的女人。

這一幕對于他的震動無異于是天崩地裂的。

“姜小桐，你在做什么！”

剛剛溫馨的氣氛被打斷，所有人的目光看向這個不速之客。

姜小桐的那一點猶豫和后悔在褚珣出現(xiàn)的那一刻徹底被拋諸腦后。她恢復了一開始的冷靜和冷酷。

“我在約會啊，看不出來嗎？”姜小桐主動站起身，挽起高輝的手，深情款款地說，“你的告白很感人，我答應做你的女朋友。”

周邊一陣歡呼，高輝看著眼前這個瞬間判若兩人的姜小桐，心卻一點一點往下沉。

“對了，忘了給你介紹了，這位是我的男朋友，高輝。”姜小桐旁若無人地望著褚珣。

“這是我的前男友，褚珣。”

高輝禮貌性地伸出右手想要握手，但褚珣并無半點打招呼的意思。

同樣的地方，他曾經(jīng)在這里和姜小桐度過了很多重要而美好的時光，告白那天恍若昨天。姜小桐動人的眼眸和他自己緊張又期待的心歷歷在目。

這么多年以來，在他們的愛情中，自己一直處于引導者的地位，他喜歡，他追求，他不舍，他藕斷絲連。

即使就這樣走過了十年的時間，即使之前分開這么多年，即使他一直都知道姜小桐不乏追求者，但是他并不擔心。但是這一次，他強烈地感覺到他們真的回不去了。

他從未見過姜小桐如此鎮(zhèn)靜而冰冷的眼神，他也從未見過姜小桐拿他們之間的任何一件事情做利器。而今天，他卻兩樣都看到了。

他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不是姜小桐，他有點不認得她了。如果是姜小桐，她怎么可能帶著一個才認識了一天的男人來到他們的愛情紀念地，并在這里開心地接受著這個陌生男人的告白，開心地投入一個陌生男人的懷抱？

可是即便震驚，她都是那個他愛了整整十年的人。這個世界上，他是那個最了解她的人。

她恨透了自己，恨透了這十年的羈絆，更恨透了自己的無能，所以她才會精心安排這一切，會那樣語帶三分地說著挑釁的話。看清這一層，他的憤怒突然徹底澆滅。

他悲傷地望向姜小桐，眼淚從眼眶中流下。“小桐，現(xiàn)在你幸福嗎？”

本來，姜小桐的利劍已出鞘，就等著褚珣跳腳，按照他以往的性子，不鬧個底朝天是不會罷休的。那么她可以不斷地用針去扎他，讓他的心在眾目睽睽之下遍體鱗傷。但是，褚珣就這么愣在原地，這么悲傷地望著她，絕望地望著她。

“我當然幸福了。”姜小桐下意識地往高輝身旁又靠了靠，戲得演到底。

“你幸福就好了。”高輝居然笑了，悲傷到極致的笑，讓整個夜空都安靜了。

“高先生，是嗎？小桐是個特別好的女孩子，以后就拜托高先生多照顧了。”褚珣說得克制而有禮。

“好，那是當然。”雖然無多言語，但憑著高輝這么多年待人處事的經(jīng)驗，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他也基本明了了。自己只不過做了一顆棋子，僅此而已。只不過他這顆棋子直到現(xiàn)在仍保持著不該有的理智和風度。

“小桐，再見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熬夜，多注意運動。工作上不要太頂針，自己努力問心無愧就行了，不要事事都要做到100分。

還有，你身體寒，平時飲食上還有生活細節(jié)上多注意。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女生，從前是，現(xiàn)在是，以后也是。你肯定會擁有最好的幸福。多保重了，再見。”

十年的感情就在這一個轉(zhuǎn)身中徹底畫上句號。

最后留給姜小桐的，并不是報仇后的快感，而是褚珣的悲傷和褚珣的淚。看來自己并不是百分百的了解他，甚至不知道原來他曾經(jīng)這么的愛過自己，愛到可以在一瞬間放下自我，成全對方。

姜小桐木然地跌坐回座位。此刻的她心里空了很大很大一塊，即使用盡悲傷都填不滿。

高輝將她帶離餐館，回到車上。

高輝去買了杯熱咖啡，遞到心魂不定的姜小桐手中。

“你在車上休息一會，喝咖啡暖一暖。過會我送你回家。”

“你為什么什么都不問？”

“因為你不說，我也大概都猜到了。”

姜小桐震驚地望著他，欲言又止。

“不要問我猜到了什么？讓我自己親口說一遍未免太殘忍了。我也是個普通人，需要緩緩。”高輝閉上雙眼靠在車椅上。

一切都如同左寒說的那樣，在這樣一個局里，沒有誰能全身而退。而被無辜拖下水的高輝，自己也根本無力償還這份罪。

自己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一個卑鄙而丑陋的瘋子，一個任性的將個人情緒加在在乎自己的人的身上的瘋子，一個一夜之間，親手毀了友情和愛情的瘋子，一個自作孽不可活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