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罷，拉、摟著劉定西的肩膀朝前走去。

“定西，咱是先去城東買衣裳買豬肉，還是直接去膳福樓阿？”

走在宣化街上，鐘仁揉了揉劉定西亂糟糟的頭發，有些心疼的說道。

“我不餓。。”

劉定西用羨慕的目光看著鐘仁身上的衣服說道。

“哈哈，瞧你這點出息。”

鐘仁看到劉定西那可憐兮兮的目光，開心的笑道。

他是很開心的，因為劉定西的目光讓他知道，他已經把心中的委屈發泄出來了。至于有沒有埋怨自己把他丟在小村莊，那就得再看看，但總歸劉定西是愿意讓自己去哄的，這是件好事。

健忘是種天賦，那是一種清零的天賦。很多人都學不來。鐘仁就學不來。他的絕大部分苦惱，都是源自于他的記性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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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到城東集市，已經是正午。

集市中的商販大多已經收攤離去，鐘仁沒能買到上好的豬肉。于是他帶著劉定西走進了布藝閣。

“咚咚~”

鐘仁沒看到馬秀娘，于是徑直走到柜臺前伸手敲了敲柜臺。不知為何，直覺告訴他馬秀娘應該在柜臺后。

果不其然，鐘仁僅是敲打了一下柜臺，馬秀娘便從柜臺后露出腦袋。

見是鐘仁，馬秀娘開心道：“是客官你阿。是來取襕衫的嗎？”

鐘仁看著馬秀娘一臉俏皮的模樣，覺得有些好笑，他是不明白為什么她總喜歡躲在柜臺后。

“嗯呢，順便再買幾件衣裳。”鐘仁微笑的看著馬秀娘說道。

“鐘哥，姐姐好漂亮阿。”劉定西看到馬秀娘的面容后，扯了扯鐘仁的衣角，由衷的向鐘仁感慨道。

馬秀娘聽到劉定西的話，忍不住莞爾一笑。

她嘴角微翹的對劉定西打趣道：“小小年紀嘴巴就這么甜，這要是長大了，得禍害多少姑娘阿？”

“我才不要禍害姑娘。”劉定西被馬秀娘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他躲到鐘仁身后探出頭說道。

“話別說太早，你要后悔的。”鐘仁拍了拍劉定西的腦袋，有些哭笑不得道。

馬繡娘聽到鐘仁的話，忍不住賞了一個白眼給他。

“我也要鐘哥身上這樣的衣裳。。”

劉定西的腦袋再次從鐘仁的背后探了出來，他語氣活潑的說道。

鐘仁聽罷，臉上露出一絲從心底，由衷發出的微笑。

他心想：“這才是小孩子該有的狀態，苦悶這種東西長大之后誰都會有，但小孩子不該有。讓劉定西在適當的年齡擁有適當的狀態，鐘仁覺得這是自己應該背負的責任。當然，愛護跟溺愛是兩件完全不同的事。”

“行呀，那你過來讓姐姐量一量尺寸。”馬秀娘靠在柜臺邊，含笑對劉定西說道。

“去吧，讓姐姐幫你挑一身合適的衣衫。”鐘仁拍了拍劉定西的腦袋，督促他去量尺寸。

看到鐘仁都發話了，劉定西只好從他身后走了出來，一臉不情不愿的朝馬秀娘走了過去。

鐘仁瞥了一眼一步三回頭的劉定西，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想道：“你就使勁糟蹋這機緣吧，長大后可別嚷嚷著想回到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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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后，鐘仁帶著穿上一身新衣服的劉定西，回到了膳福樓。

劉定西的心情在穿上新衣服，吃過心心念念的膳福樓飯菜后，已經少了幾分原先的憂郁，回歸到了幾分孩子快樂的天性。

或許是因為今天受到了不小的驚嚇，劉定西吃過飯菜后便去睡覺了。

時間很快便到了傍晚。

膳福樓二樓的小陽臺上，鐘仁正百無聊賴的看著樓下的街道。

片刻后，鐘仁看到魏安的身影出現在街道上。正腳下生風的朝膳福樓走來。

只見他低喃了一聲：“來了。”隨后便轉身朝樓下走去。

“酒菜準備好了嗎？”來到一樓大廳，鐘仁隨口問小廝道。

“按照您的吩咐，早已準備妥當。”站在柜臺邊的小廝回答道。

鐘仁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后說道：“可以上菜了。”

他說罷，便朝膳福樓大門走去，欲要迎接魏安。

“鐘兄弟這是打算出門嗎？”魏安走到大門口，撞見正要走出膳福樓大門的鐘仁，開口問道。

“魏哥阿，真是等煞小弟咯，這不，小弟正打算出來看看魏哥來了沒，結果就看到魏哥了。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吶，進來聊進來聊。”

鐘仁熱情的招呼道。不知道的人或許會以為他是樓里的小廝。

魏安聽罷朝鐘仁笑了笑，隨后便被鐘仁拉著走進了膳福樓。

“鐘兄弟，你可是瞞的我好苦阿。”魏安邁過門檻時有些不自然的說道。

“這從何說起？”鐘仁扭頭不解的問道。

魏安聞言，表情有些復雜的看著鐘仁說道：“城里都傳出了風聲，說鐘兄弟要暫替二爺的位置.....聽說還是知縣老爺親口應允的。”

鐘仁聽罷沒有感到太多的意外。他指了指一旁的桌子對魏安說道：“原來是這事阿，咱坐下來慢慢聊，小弟還得向魏哥請教一些問題。”

“客官哎~，您的酒菜上齊了~”

鐘仁和魏安方方落座，小廝便把最后一道菜也端了上來。

鐘仁朝小廝點了點頭，隨后拿起酒壺幫魏安斟滿一杯酒。

“魏哥，兄弟就直話直說了，這環首幫是靠什么起家的？”鐘仁開門見山的問道。

魏安聽罷，稍加思索后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說道。“鐘兄弟，那我也直話直說了，你得先答應我一件事。我想進環首幫，領那一個月三兩的月銀。”

“行，我答應魏哥了。”鐘仁爽快的答應道。

反正都是空手套白狼，底下有個人總歸不是件壞事。

魏安聽罷朝鐘仁點了點頭，然后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說道：“唉，鐘兄弟既然是知縣老爺指定的人，又怎會不知其中的門道呢。真陽縣有兩千多戶人家，知縣老爺要收稅，但衙門里的人就那么多，這時候誰去當惡人呢？他們交不起稅又懼怕被連坐被鞭打，這時候得向誰借錢呢？有的人跑了，有的人死了，但總歸是有人沒跑，沒死。還得繼續生活在真陽縣，這時候得還誰的錢呢？鐘兄弟聽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