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醫館里跑出來一名大夫，約莫三四十歲，是個中年男子，正是王凱物色的對象。

“老人家您怎么了？”大夫蹲在他們身邊，關切道。

“我家老婆子本就有病癆，長途跋涉，她的身子骨已無法支撐，請問年輕人這附近可有醫館？我得趕緊帶老婆子找大夫去！”王凱說得極是動情，說完就把祝遙的兩只手往肩背上撈，兩個皺巴巴的眼眶都紅了，是個人看見了都會心生惻隱。

“大爺您別急，我就是大夫啊。”中年男子連忙上前將祝遙攙扶起來，“走，跟我進去。”

祝遙被王凱和大夫一左一右地扶進了醫館。

剛好迎面走來一名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只見她模樣倒是挺討喜，就是面容很是憔悴。

她用秀氣的眼睛掃了一下面前的三個人，最終視線停留在大夫的臉上，“沈大夫，我先回去了。”

“小晴姑娘慢走。”

“欸。”

那個叫小晴的姑娘繞過王凱身邊，祝遙跟他相視了一眼。

因為他倆都認出，這個叫小晴的姑娘身上所穿的，正城主府里婢女的衣服。

緊接著二人不動聲色地坐下來。

沈大夫為祝遙把脈看診，王凱閑來無事便四處打量。

他心里有很多疑問，但他并沒有急著問，因為一個人的另一半真的出事，是不會太過在意其他，所有的專注力都會在伴侶的身上。

所以當沈大夫拔完了脈，王凱見他神色凝重，便知祝遙成功了。

沈大夫將面色稍適緩和后，善意的慌稱祝遙并無大礙，讓她放寬心。

隨后讓王凱跟他去開藥方時，就跟王凱坦白，說是怕祝遙時日無多，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王凱當即就紅了眼眶，兩只泛黃的眼珠里，血絲滿布，但他強烈地抑制住了。

“謝謝大夫。”他佯裝自己已經壓抑住了悲傷，調整好心態，站在沈大夫的對面，等著他把藥方寫好。

“哎~時也命也。”

沈大夫低著頭，聽到王凱的感嘆，下意識地寬慰道，“生死有命，老大爺您想開點。”

“哎~我也想啊，我跟老婆子膝下就一子，兒子大了非要來安州謀生，雖然不常回家，但始終有書信往來，昨個兒約好在城外常安坡相見，誰知我們兩個老的等了一宿他都沒來，這不，進城來找他了。”

沈大夫看了看祝遙的方向。

人生如戲，全憑演技。

真別說，祝遙的戲挺足，想來她是聽到了之前沈大夫與王凱的對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她偶爾地捂著心口虛弱得咳上兩聲。

這會兒讓沈大夫瞧去，心里難免不忍。

“原來二老是進城尋兒子來了，您兒子來安州多久了？”

“大概有三四年了吧。”

沈大夫拿筆的手一抖，他終于寫完了藥方。

他將筆擱下，卻沒有第一時間為王凱抓藥，而是快步來到門口，將醫館大門掩上，再將門栓插上。

王凱見此，知道有戲了，但他還是依照老人的本能反應，驚慌地問道，“沈大夫，您這是何故啊？”明知故問。

沈大夫將王凱拉到里面，還是不放心地朝大門處看了一眼，才跟他說道，“老人家實不相瞞，如今的安州城已經不復從前，若您沒有找到兒子，就請盡快離去吧。”

“為何？”

沈大夫底下頭，不知道是在組織語言，還是不敢說。

王凱直接下猛藥，“沈大夫，您是個好人，老頭我看得出來，安州如若真像您說的那般，為何您沒走，城中不是還有人嗎？”

“那都是假的！”沈大夫驟然激動道。

王凱裝作一個被他嚇壞了的老人家，雙手都被嚇哆嗦起來，沈大夫見自己都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也不怕再多說什么。

“哎~也罷，我就實話跟你說了，安州城如今已經是座死城！你現在看到的不過是假象！”

王凱聞言伸手小心翼翼沖沈大夫的身上碰了一下，又極快收回。

沈大夫見狀，鼻笑出聲，“我不是這個意思，老人家你別怕，我現在還是人，活生生的人，怎么跟你說呢？事情大概要從月前說起。”

沈大夫說的前半段跟城主夫人戰氏說得差不多，王凱聽得索然無味，但是后面他卻越聽越精彩。

王凱總結了一下沈大夫的敘述，他的意思是說現在的安州已經成為了一座被詛咒的城池。

任何妄想逃離的人，都會被城主的亡靈抹殺。

“你是意思是，這幾起命案都是城主的亡靈所為？你又是如何得知？”王凱問道。

“因為其中一起，剛好就發現在門口的這條街上，我當時親耳聽到的。”沈大夫眼指門外。

“聽到什么？”

“金屬撞擊的聲音，之前還有人看到了，說是城主穿的那套鎧甲出來殺背叛者，而且不止一個人這么說。

老人家趁你和老婆婆還沒有在城中居住，太陽下山前，還是早早離去為妥啊。”

“只要不在安州住宿就不會受到詛咒？”

“對，之前也有商隊進入安州，但他們沒有過夜就離去了，每個人都好端端的，所以證明只要不在城中過夜就不會有生命危險。”

“那我的兒子……”

“既然你說他在城中已經住了三四年，昨晚又試圖逃離，您有所不知，昨天晚上安州城又發生了命案，死的正是一名背著包袱正欲逃城的男子！”

……

從醫館出來之后，王凱就變回了一把劍，由祝遙帶著他連忙趕回了城主府。

若真如那名沈大夫所言，上官若顏就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