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鏈接已觸發，是否接取噩夢委托？噩夢委托，你的家中已經來了一個不速之客，他在黑暗的夾縫中偷窺著你的生活，睜著滿是怨恨的雙目，不斷詛咒著這個家中的每一個成員。”

“真相我已知曉，你的怨恨，我會全部接下。”蕭文手指滑動，點擊確定。

瞬息間，噩夢委托變成了血紅色，并且標注了三天的完成時限。

“蕭文你在干嘛？”姚盧陽有些疑惑的開口。

“沒事，只是明白了一個道理。”蕭文笑了笑。

“什么道理？”姚盧陽有些摸不著頭腦。

“因果二字。”蕭文收起了手機。

“蕭文你說錯了，應該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吧，你放心，高明輝等人一個都跑不掉！”姚盧陽雙手緊緊捏成拳頭。

蕭文沒有回應，他知道，他與姚盧陽所看到的東西是不一樣的。

姚盧陽如果是正義的話，那么他就是局外人，只有將自身排除，不帶情緒，才能用上帝視角看清所有因果。

假設趙剛沒有遭遇到那么多不公，也許就不會淪落成工人，假設不成為工人，也就不會接觸到高明輝。

一切不過是丑惡的人心將他一步步的推入深淵而已，高明輝不過是最后一個推手，他的恨不僅僅局限于幾個人，而是所有人。

唯一的救贖，只剩下了趙琳，趙琳是趙剛活著的希望，也是他死前留下的執念，他是特殊的怨靈，和其他死者比起來，有非常大的差別。

那九名死者都是抱著恨意而亡，他們所在意的是自身能否復仇，而不是其他的。

而趙剛不同，他的執念是愛，他會殺死一切威脅他女兒的存在，比如施加不公的所有人，無差別攻擊一切活物。

如果不是有毛發將他束縛，可能高明輝等人早就已經死了，也許恒陽工廠，包括醫院的所有人在內都已經死了。

因為，那些人正是給予傷害的推手，一件惡的事出現，就代表了眾人的縱容，冷漠與自私是惡性循環的催化劑。

“陽哥，你覺得正與邪，有差別嗎？”蕭文看著地板，低語道。

“當然有！正就是正，邪就是邪，正的存在，就是為了維系秩序，讓每個人都感到公平。”姚盧陽拍了拍蕭文的肩膀。

“可能吧，不過對我而言，正與邪并沒有差別，它們就像是一體兩面的存在，互相依存著對方，如果剖析高明輝的過去，會不會找到使他變成惡的因由呢？”

姚盧陽愣了愣：“呼……蕭文不要想那么多，這些事，不是我們能夠操心的，縱使有因由，他也可以選擇堅持信念，而不是變成惡人，人需要有信念，才能做回自己，不被環境所迷惑。”

“那么趙剛呢？堅持了一生的信念，最后的下場是死于非命，留下孤苦無依的女兒，誰又能知曉所選擇的信念是正確還是錯誤？”蕭文搖了搖頭。

“這……”姚盧陽沉默了，這個問題，他回答不了，他始終是他，是一名人民警察，他不是趙剛，也無法體會他的痛苦，最多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給予同情。

“陽哥，你意識到了嗎？正邪之見，只是立場不同，但是有一樣東西是永恒的，起點與終點，你做過什么事，它終會從意想不到的地方反饋給你。”

房間內的抽泣聲停止了，蕭文起身，試著敲響了房門：“小琳。”

“……”屋子內沒有回應，姚盧陽也站了起來：“小琳快開門！別做傻事！”

“沒……沒做傻事……”屋內傳來了趙琳的聲音，聲音有些結結巴巴。

過了一會，趙琳打開了房間門，雙手緊緊抱著一個毛熊玩偶，眼睛有些紅腫，情緒非常的低落。

“小琳，不要太傷心，你的爸爸很愛你。”蕭文半蹲了下來，從背包中取出了一個飯盒。

望著鐵質的飯盒遞來，她顫抖的伸出了手，接過了飯盒，與父親相處的點點滴滴回憶，在腦海中呈現了出來。

清風吹過，恒陽工廠附近的公園里，父女二人坐在草地上，吃著午飯，不時的說說笑笑。

“小琳，多吃一點，爸爸知道你愛吃煎魚，特地讓師傅多打了一個菜。”

“爸，不要浪費錢，學校住宿費那么貴。”

“這有什么的，爸爸身體健康，多做幾份工都沒有問題，只要你好好的讀書，以后嫁個好男人，爸爸這輩子也就安心了。”

“爸，你又說這些話，以后我不嫁人了，永遠都陪著你，賺錢讓你過上好日子。”

……

腦海中閃過這段回憶，其實趙琳什么都知道，她的父親，為了能讓她中午吃的好一些，每天晚上都會去小區附近拾取別人不要的紙板瓶子。

一個父親，為了讓她生活過的好一些，連尊嚴都能放下，她又何嘗能不努力的好好讀書？

只是這一切的未來憧憬，都逐漸破滅崩塌……

哪天，她與父親吃飯的時候，無緣無故流出了鼻血，那時候也沒在意，隨之而來的是流血次數越來越頻繁，最后是到了止不住的階段。

在進入第三人民醫院后，醫生帶來了絕望的消息，她患上的是白血病，曾經說過的未來，都破滅了，除了微笑，什么都做不了，連讓父親開心都做不到。

緊接著化療的開始，高昂的醫藥費，徹底壓垮了這個殘破家庭的最后一絲底線與尊嚴。

哪天，楊主任宣布停藥的時候，趙剛跪了下去，不斷的給那個女人磕頭，可是依舊沒有換來任何的救贖，唯有一個男護士，悄悄塞了5000元給趙剛。

至少那一刻，他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好人，一絲希望，讓趙剛下定了決心，就算是絕癥，也一定要給女兒治療，他絕對不會放棄的。

希望開始，注定絕望緊隨其后，趙剛欠下了高明輝的大筆債務，惡魔一樣的高明輝，開始強迫趙剛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加班。

在將他折磨的精神疲憊之際，又開始用其他的方式逼迫他還錢，最后甚至知道了他還有個女兒的事實，就在高明輝用趙琳威脅他的時候。

他自殺了……和張兵一樣，沒有任何選擇，只不過，他是在家中自殺。

死過一次之后，不知道是不是放心不下女兒，又站了起來，在病房外，最后看了趙琳一眼，他再次跳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