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義凡腦袋一黑,暈了過去,等再醒過來,就看見李冰玉背對著自己,坐在地上,面前還躺了一個人。
天地漆黑,張義凡覺得冰冷異常,向著唯一發光的李冰玉走了過去,問道:“你在干嘛?”
李冰玉往黑暗中扔了一節細細長長的物體,回答道:“救你啊。”
張義凡盯著李冰玉扔出的那節物體,竟然有種十分難受的感覺,待走到李冰玉身旁一看,瞬間頭皮發麻。
他看見“自己”敞著肚子露出里面紅白相間的五臟六腑,而自己的腸子正浮在空中,一節一節的從李冰玉面前轉過。
當一節有傷口的腸子出現時,李冰玉微微一笑,一手掐訣,轉動的腸子立刻停止,那節有傷口的腸子,兩端齊斷,李冰玉一揮手,扔進了黑暗中。
剩下腸子又開始轉動,斷口相接,天衣無縫的連成了一條完整的腸子。
張義凡震驚到說不出話。
李冰玉卻開口到:“這決明子,就喜歡開膛破肚,修起來麻煩死了,啊~,好想再去砍他兩刀。”
張義凡今天是嚇破膽了,粉碎的那種,剛才要死的時候還惦記著去殺魔獸,如今有救了,也不想著去砍那決明子,聽她這么說,也忘記害怕,只擔心她“修不好”,急著問道:“這樣能行嗎,我感覺我血快流干了,你快一點啊,我怕我撐不住。”
李冰玉讓腸子落入腹中,這才側過頭看見他,驚訝到:“哎呀,修太慢了,魂魄已經離體了。”
張義凡跳了起來,聲音顫抖到:“啊?你什么意思,你···你不是說好要救我的”。說完睜大了眼睛瞪著李冰玉。
而李冰玉也同樣睜著大眼睛瞪著他,張義凡快要魂飛魄散了,感覺自己馬上就要被身后的無盡黑暗吞噬。
李冰玉卻突然笑了一下,那表情甚至讓張義凡覺得她在害羞。
下一秒,張義凡就被李冰玉拉了一把,一下子跌向了地上的“張義凡”。
一陣眩暈后醒來,兩滴眼淚立刻從眼角涌出,腹部傳來的絞痛讓他難以忍受。
睜開眼就看見李冰玉在他腦門上一點,張義凡不由自主的的閉上眼睛,感覺一陣眩目的光從李冰玉的手指進入自己的身體,沿著大腦一路向下,仿佛是自己一個猛子扎進了夏日清幽的泉水,整個身心都得到了滌蕩。
那眩目的光漸漸變得溫和,像秋季涼爽的風帶著落葉的惆悵掃過他,整個人變在這風中變得輕盈了起來。
然而轉瞬間,那溫柔的光在他的腳底變得銳利,分裂成無數細細的線,向他的心臟猛烈的沖過去,在集合時爆炸出一陣耀眼的光,整個人像煙花炸裂一般,分成了明暗的光點和灰燼。
四肢百骸傳來劇痛,比竹簽扎到手痛,比小時候摔斷腿痛,甚至比決明子開膛破腹都痛,然而卻張義凡痛不能呼,因為他無法動彈,也無法去呼吸一口氣,像一條凍僵的魚掉進了水里,眼見著就要活活的憋死,耳邊傳來了李冰玉的聲音:“這叫賦靈”。
張義凡開不了口,在腦海里打了個問號!
“?”
李冰玉:“你身體里的靈氣太少了,我給你注入了一些,你好好感受”。
張義凡說不了話,卻聽見自己心中在默念:“天地初始,萬物唯止,四海八荒,混沌無章,以氣為體,以靈為魂,三千道破,無間為傷···”
張義凡懵了,心里默念沒停,耳邊又傳來了李冰玉的聲音:“這叫御靈。”
身體里無數的光點在默念下開始運轉,單人舞般打著圈,張義凡仔細去看那光點,才發現,并非是單人舞,而是一個光點對應著一個黑點在互相圍繞著旋轉,逐漸靠近。
明滅中顯出了身體的輪廓,張義凡突然吸進了一口氣,鮮嫩的肺腑像在寒冬中禁錮了無數個世紀,突然迎來了一縷朝陽,隨著那口氣熨帖過每一寸冰冷的大地。身體的血液在這陽光照射下開始流動,像終年冰雪的高山融水般,一路奔騰著,叫囂著,呼喊著,沖刷過干涸的河道,整個世界如春般開始復蘇。
張義凡沒有睜開眼就能感覺到李冰玉在自己面前看著自己,而林墨正在身后抱著自己,仿佛靈魂離體一般漂移,張義凡甚至“走”到花團鏡身旁,看她仍在蜘蛛絲做的繭中掙扎。
自嘲般笑了笑,轉頭又看見唐宋在坐地設陣,額頭已經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緊接著飄過去,張義凡便看見懸崖下翻騰的魔獸,以及被魔獸包圍的靈雨,東方木,東方離等人。一個血紅的破字從天而降,化作利劍擊碎了無數魔獸堅硬的鎧甲。
他抬頭,便看見唐宋懸在空中,執劍而立,劍尖已有鮮血滴落,火紅的道袍在空中飛舞,束起的頭發已經四處飄散。
張義凡正欲再看,猛然想起自己還躺在地上,一時回神,便看見點點星光從自己身體浮出,然后又聽到李冰玉說:“這是聚靈”。
心中的自己又念起了咒語,那些浮在身體外的點點星光受到召喚般緩緩沉入身體里,匯聚在心臟處。但是還是有很大一部分光點并沒有回去,而是四散在了張義凡周圍。
未等張義凡開口,李冰玉就沮喪的說話了:“才這么一點啊,這也就夠點化幾只螞蟻的。”
張義凡劫后余生,并不想像以前那樣跟李冰玉爭論,反正李冰玉也就用個蚱蜢啊,蝴蝶啊什么的。反而是李冰玉說的拜師的事情,讓張義凡有點為難,但是男子漢大丈夫總不能賴賬。
看看自己身上連個傷口都沒有留下,雖然不知道腸子是不是少了一節,但是已經沒有疼痛的感覺了,不得不說,學兩招能救人也很棒。
雖然后來張義凡想救的人一個也沒救到,但是此刻他覺得,拜個師也不虧。李冰玉雖然是自己撿回去的,但還真是有幾分本事。
張義凡對著李冰玉道:“謝謝師傅。”
這一聲叫的大義凌然,一向愛笑的李冰玉卻是皺起了眉頭,好像她對自己費盡心機得來的結果并不滿意,略微思考了一下,又哈哈笑著對張義凡說:“叫什么師傅,把我叫老了,你就不能也管我叫大哥,就像你叫你林大哥一樣”。
張義凡頓時無語,這李冰玉跟他從來不是一個腦回路。
又轉念一想,大哥就大哥吧,活著就好,待我也去殺幾頭魔獸。好歹死了也不能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