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從來沒有遭受過如此無禮的對待,作為玄機門的大弟子,天資卓越,又生得風流倜儻,從小贊嘆無數,何時受過半句冷言。
“這人參精好生無禮,自己只不過是想送她點東西作為回報罷了。”唐宋想著,收起了手里的紅繩,一邊想著:“聽說人參拴上紅繩就跑不掉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千醉卻扛不住唐宋的威壓,遁地逃走,先路過了東方木東方離的腳下,感受到她們身上濃濃的藥香,馬不停蹄的沖到了隊伍最前面,從張義凡腳邊冒了出來。
張義凡正在跟靈文說起李冰玉騎蛐蛐的事情。
靈文道:“不知李道長是靈修哪個階斷,怎么她召喚來的靈獸我覺察不到多少靈力。”
張義凡撇撇嘴:“我不是很清楚,她沒說過。”
心里又回想了一下剛才的蛐蛐,感嘆到那怎么能叫靈獸呢,不就是大一點的蛐蛐嗎?
說完就看見一個白衫綠群的小女孩頂著一頭人參果從地上冒了出來,嚇得張義凡往靈文那邊靠了靠。
千醉看他那個慫樣覺得十分安全舒適,大大咧咧的站在了張義凡身邊,三人并列前行,靈文對千醉問了好,千醉白了一眼沒有理他。靈文心想,真是個記仇的人參呢。
張義凡覺得三人并行有點擠,特別是千醉走路七葷八素,像個螃蟹一樣走的之字,逼得他往靈文那邊擠了又擠。
他見靈文不管地方狹小,走路幅度分毫未改,身上的劍柄時常磕到自己,于是看了看千醉,想用眼神示意她好好走路,然而確認不了眼神,他發現千醉用鳳眼瞪他,仿佛在說:“臭小子,滾一邊去。”
張義凡只好往后面擠了一位,心里想著不跟女孩子計較,同花團鏡并行。
靈雨懵懵的向后退了一個位置。青臺山弟子依此往后推了一位,眾吃瓜群眾都覺得自己手里的小甜瓜變成了大西瓜,沸騰了,竊竊私語到:“又來一位,什么情況,但是看起來完全比不過剛才那位啊···”
惹得本來心情大好的千醉回頭瞪了一眼,眾人頓時鴉雀無聲,感嘆道:“這一位好兇,比剛才那位兇多了,說不定二師兄喜歡兇惡的,嘖嘖嘖。”
花團鏡也被嚇到了,本來就心情不好,這下又看到靈文上次帶的女子,她覺得靈文是在騙自己,張義凡也在騙自己,靈文根本不是要對青臺山負責,只是不喜歡她,想到這些,又傷心得幾乎要哭出來。
旁邊的張義凡看她神色憂桑,一頭霧水,想著不是已經答應帶著她了嗎?
唐宋見千醉一言不合拔腿就跑,也不好上前去追,跟旁邊的狐貍和鯉魚亂聊了起來,心不在焉的聽他們說青龍啊,劍神啊什么的。
等張義凡一行人到達赤水橋的時候,林墨和李冰玉已經抱著林樂出來接他們了。
時至傍晚,李冰玉換了一身白色衣衫,梳了個朝云近香髻,站在橋頭,看見張義凡就大聲的對他喊道:“你怎么這么慢啊,就不知道弄個坐騎跑快點嗎?樂兒都想你了。”
說罷林樂就從林墨的身上掙扎著下來,沖著張義凡伸手要抱抱,嘴里嘟囔道:“叔叔,抱抱。”
張義凡紅著小黑臉,三步并兩步的走出人群,抱起了林樂。
林樂在他肩頭趴了一會,伸手去扯他額前的碎發,一邊“呵呵”的笑著,張義凡的感動一下子消失了,心里憤憤道“跟她媽越來越像了。”
一行人便過了橋,向大廳走去。
這次設宴任然是十桌,雖然多了千醉幾人,但是不少受傷的弟子被直接帶到房里休息,因此人看起來比出發時要少。
這次張義凡跟靈雨三兄弟坐在第二桌,李冰玉,花團鏡分別坐在他兩側,同桌還有玄機門關素笙,刑谷東方離一共八人。
當然張義凡懷里的林樂不算。
第一桌則是青臺山靈文,未微觀林墨,玄機門唐宋,刑谷東方木,赤水白頭鷹鳳辛,螢草人參千醉,南海鯉魚窮宇和九尾狐白生八人。
其中道門四人神采奕奕,游國四人皆是一臉擔憂。
這次誅魔歸來,各派之間互相扶助,產生了同生死共患難的友情,因此落座并未按照門派,而是按照出發時設立的小隊,因此每個桌都是紅黑藍各色摻雜,混亂中透出一種和諧,世界仿佛就應如此繽紛,而不是涇渭分明。
桌上任然是蛇,張義凡看著一桌的蛇,心里不由得懷疑這個大黑蛇常自在到底是不是一個瘋子,哪有人頓頓吃蛇,更何況自己還是條蛇。
張義凡不知,那常自在雖然是蛇,卻是一條眼鏡王蛇,也許下次出門戴上眼睛,張義凡就能認出他是眼鏡蛇了。
但是眼鏡王蛇跟眼鏡蛇不一樣,一是他的眼鏡沒有眼鏡蛇明顯,二是他就是專門吃蛇的蛇中霸主,不小心把別的眼鏡蛇吃掉之后還可以道個歉說:“哎呀,不好意思啊,原來是表哥啊,今天沒帶眼睛沒分清,不小心把你吃掉了,真的是非常抱歉。”
這眼鏡王蛇覺得蛇好吃,以己度人,覺得天底下就都愛吃蛇,這赤水山莊,便就是頓頓吃蛇了。
當這條大蛇用它優雅美麗的真身游過來是時候,人參千醉一口蛇都沒吃,作為在坐的唯一一株植物,千醉表示,桌上是葷的她不敢吃,桌上是素的她很害怕,一旁察言觀色準備投其所好的唐宋看她一筷子都沒動,當下就明白蛇是不能用來做陷阱的。
張義凡拉住林樂想去抓常自在尾巴的手,看著那黑黝黝的鱗片閃著光滑過,心里想真是無知無畏啊,這林樂跟她媽一樣不知道害怕。
那常自在晃著西瓜大的腦袋游到靈文那一桌,一眼瞥到它的四個手下敗將,憤怒的扯著尖細的嗓子吼道:“怎么又變了人參,做妖精最重要的就是自然,自然懂嗎?一個個的,都給我變回來。”
頓時,張義凡旁邊的花團鏡就嚇得變成了一朵復瓣薔薇,被林樂抓到手里。
張義凡趕緊去掰林樂的手,生怕一會林樂把花團鏡賽嘴里吃了,一邊怨憤李冰玉只知道看熱鬧,自己孩子也不管管。
張義凡像一個大齡的哥哥,被用來照顧新生的小孩,心里有委屈又說不出口,看著小孩沒人管又覺得可憐···
唐宋看旁邊的千醉變成一個差不多大小的人形人參,頭上還頂了一堆紅艷艷的人參珠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靈文用眼神示意他不要笑,他便抿著嘴,用眼睛變瞥邊笑,心里一陣“哈哈哈哈”。
千醉忍無可忍發動了人參攻擊,伸出人參須戳了他一下,唐宋便憋紅了臉,眼睛彎成了月牙,真是太好笑了。
他在心里感嘆道,這么大的人參,能練多少丹藥,能補多少靈力啊,一邊捏了捏手中的紅繩,甚至想抓住千醉的人參須。
林墨則是擔憂的看著面前張著嘴的鯉魚,擔心它一會會不會渴死,那邊九尾狐的尾巴太多,白生正在把掉出去的尾巴往椅子上放。顯然,只有常自在喜愛自己的真身。
哦,還有鳳辛和水策,這兩只鳥一左一右的蹲在常自在旁邊的架子上,等著國主的偉大發言。
“天元奇花找到了嗎?”常自在問道。
水策:“沒有,我們殺死決明子之后并未發現天元奇花,他可能已經將天元奇花煉化了,還召集了眾多魔獸。”
巨蛇豎著金色的瞳孔罵道:“怎么可能,他要是煉化了天元奇花,你們還能將他殺死,根本不可能。”
說完整個蛇頭盤旋著湊近了水策,低聲問道:“你們該不會私藏了吧。”
“絕無此事,游國主多慮了,此次魔獸眾多,殲滅甚為艱險,我們親自看著決明子死亡的,水兄實不可能私藏天元。”靈文起身正色說道。
巨蛇轉過腦袋,與靈文對視,莞爾正聲道:“各位幸苦了,如今魔獸重現,還望各位要盡快向其他各國說明,以免魔物暗地聚集,各個擊破。”
靈文點頭:“道盟義不容辭。”
眾人起身:“除魔衛道,義不容辭。”
五萬海里外的瑞國國都百瑞城里,一個聲音對渾身赤裸躺在黑色晶石上的決明子說道:“嗯,受傷了?”
一只纖瘦灰白的手帶著碩大的紅色寶石戒指撫上了決明子的胸口,頓了一下,顫抖起來,興奮問道:“泯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