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接近黃昏。

袁晨子把鳥食掛到樹上。此時，門外站著一個人。袁晨子有些驚訝，來者竟是方綺。

“晨子，你之前是去過荒屋吧？”

袁晨子覺得方綺是在明知故問。

“你不是知道嗎？當(dāng)初就是你和孟露妍明知道那間屋子有恐怖傳聞，還故意讓我住到里面去！”

方綺略顯尷尬。

“那你之前見過房間里的一個盒子嗎？”

袁晨子記得她當(dāng)時的確在地上撿起過一個裝有頂花，小偏鳳，花髻等一些粵劇頭飾的木盒子。

“你是說裝著很多粵劇頭飾的那個木盒子？”

“對對對，就是那個！看來你是見過，那太好了！那是我姑姑以前用頭飾，很有紀(jì)念價值。可我不知道放在哪，你能陪我去找回來嗎？”

“現(xiàn)在？”

“嗯！”方綺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我真的很需要它，而且現(xiàn)在天色還早。如果等到天完全變黑，就實(shí)在不敢去了！如果你不愿意陪我去的話，那我就只好自己去！”

說完，方綺沮喪地走開。

袁晨子猶豫了一下。她也害怕，但兩個人去總還有個伴照應(yīng)。

“好吧！我陪你去！”

“真的，太好了！”

“可我得先到樓上去拿手機(jī)。你稍等一下我！”

“再磨蹭的話，天就黑了！我們不會去很久的，很快就能回來。”

“說得也是！”

兩人立即出發(fā)。她倆還是第一次這樣并排走著。要到荒屋去，需經(jīng)過這條用青磚鋪砌的，貫通村頭和村尾的大街。

“你姑姑以前是唱戲的嗎？”

“是啊，姑姑她在粵劇表演上很有名氣。以前有不少人爭著要拜她為師呢。但她一生只收了三個徒弟。我和我哥從小就是跟著她學(xué)唱戲！”

“你還有哥？”

“你不知道也正常！很多年前，他因?yàn)楹臀野殖臣埽x開村子到外面去，后來就很少回來。”

“對不起，我不該提這個！”

“沒關(guān)系。只是可惜在我姑姑的徒弟里，現(xiàn)在就只剩下我是繼續(xù)唱戲這一行。”

“你剛才說你姑姑有三個徒弟，除了你和你哥，不是還有一個嗎？怎么，他/她也不唱戲了嗎？”

“他……”

“怎么了？”

“我不想提那個人！”

說著，方綺流露出對她口中“那個人”一臉厭惡的表情。

街的中心位置，熟食店和糕點(diǎn)店等店鋪林立。一家便利店門口的冰箱里圍著幾個小孩，好像是在討論挑哪種類型的雪糕。長得稍微高一點(diǎn)的小孩彎腰，輕而易舉地伸手到冰箱里去翻找。長得稍微矮一點(diǎn)的小孩則趴在冰箱的邊沿上踮起腳尖往里瞄，遇上有一兩個等不及的，就會試圖伸手去拿那根自己看中的雪糕。

再往前走幾步，有一間賣戲劇頭飾的小店。門面很小，不太引人注目。

方綺突然說：“那家店鋪已經(jīng)開了有二十來年，里面的頭飾都是老板自己用手繞出來的。聽我爸說，以前村子里賣戲劇飾品的店鋪很多，可后來隨著村子里唱戲的人越來越少，這樣的店要么倒閉，要么逐漸搬遷出去。現(xiàn)在機(jī)械制作逐漸代替手工制作，這種手工店幾乎見不到了，而且也賺不了幾個錢。”

“能一直堅持下來，可真了不起！”

方綺用手指著櫥窗里的一個頭飾，問：“你知道這個叫什么嗎？”

“頂花！”

“這個呢？”

“小偏鳳！”

“你竟然能分清楚，本還想為難一下你！”

袁晨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擺擺手，說：“我剛好認(rèn)識一個年輕時唱過戲的老師。這些都是她告訴我的。不過，我就只認(rèn)識這幾樣而已！要是你問別的，我就答不上來了！”

秦靖的園藝店在前面。遠(yuǎn)遠(yuǎn)看過去，園藝店似乎還在營業(yè)。聽他說，一般到晚上八點(diǎn)才打烊。

“我知道一條捷徑，可以很快到達(dá)荒屋！”

說著，方綺拉袁晨子左拐，繞到園藝店后面的路。沒多久，她們就來到荒屋。

方綺掏出鑰匙，推開門。屋內(nèi)一片漆黑。

“我當(dāng)時就在房間里看到那個木盒子。放心，我一定幫你找到它！”袁晨子說。

方綺愣了愣，說了聲“謝謝”。

袁晨子先走了進(jìn)去。

“晨子，那邊有燈，你去把燈打開吧！”

“好！”

袁晨子摸索著去找燈的開關(guān)！就在這時，只聽見“啪”地一聲。袁晨子扭頭看，門被關(guān)上。她趕緊跑回去拍門。隨即又聽見“啪嗒”一聲，門外的鎖被扣上。之后，任憑袁晨子怎么喊方綺，她始終沒有作聲。除了方綺，外面還能聽見另外兩個人的聲音。她們喊了一聲“快走”。腳步聲漸遠(yuǎn)，直至外面再也聽不到一點(diǎn)動靜。

方綺、孟露妍和程芙曼三人一直跑到大街上。

孟露妍喘著氣，看了一眼周圍的人，小聲問方綺：“你去找袁晨子的時候，韓奕時有沒有看見你？”

“沒有，我是特地等她一個人的時候才去找她的。”

“那我表哥呢？”

“也沒有，按照你們說的，我?guī)吆竺婺菞l路！”

“這樣就好！看來今晚是不會再有人來幫她！”

“我們這樣做會不會太過分了，萬一她出點(diǎn)什么事怎么辦？”

程芙曼直起腰，說：“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更何況，你們不是一向也討厭她嗎，現(xiàn)在可以讓你出口惡氣，這樣不是挺好！”

“可是我剛才和她聊了一下，覺得也沒有那么討人厭。”

“反正我就是看她不爽！”

“明明就是你自己討厭她！”

“你臨陣倒戈算幾個意思？當(dāng)初我們?nèi)丝墒沁_(dá)成共識的，現(xiàn)在打算讓我一個人來承擔(dān)嗎？”程芙曼干脆把話挑明說，“實(shí)話告訴你們吧，往舞臺上撒彈珠的那個人就是我！反正就算我不說，不久之后，圓村長都會知道。我已經(jīng)不在乎這個了！不管你們樂不樂意，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這樣做了！”

方綺和孟露妍一臉驚愕的表情。

程芙曼并不想因此和她們鬧掰，趁機(jī)安慰說：“你放心吧，里面不會有什么鬼怪，我們這樣做只是想嚇一下她而已！如果她沒事，這樣不正可以破除你家那間荒屋的鬼怪之說嘛。這樣一來，我們還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