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山城作為北國第一大城,自然是一派雄渾壯闊吞天下的氣勢。
城內從東到西,每隔數百米的距離便搭建了一座寬大的城門,用以疏通進出城時擁擠的人群。
即便是這樣,此刻陳曳掀開車簾遠遠望去,那十二個大開的城門前還是早早就已經排起了極長的隊伍,來往行人川流不息。
他來過橫山城數次,對此倒是早有心理準備,也不驚訝。只是一旁的陳泥卻是第一次來到橫山城,東張西望地很是好奇。
拒北城只有一南一北兩個城門,橫山城卻是足足有十二個城門,其占地之廣可想而知。
這次從拒北城遷徙而來的居民們,便是被安排在了橫山城里南城區域的一片宅院建筑中,那兒是專門為了讓拒北城居民入住而建。至于入住的小院鑰匙以及地契,也已經在前些日子就發到了每個人的手中。
東張西望的陳泥終于注意到了前方那列極長的隊伍,苦著一張小臉埋怨道:“哥哥,橫山城的人怎么這么多啊。”
“橫山城畢竟是北國第一大城,聽說早在東定二十年的時候就已經是百萬之城,現在又過去了二十多年,想來人口應該已經更多了。”
陳曳看著前方那座雄城說道,每次提及此事,他的神情總是有些感慨。
要知道拒北城里不過也才數千最多一萬的人口,但是與之相距不遠的橫山城卻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是人口百萬的雄城了。如果真的論及規模,恐怕整個天下也就只有長安城能夠穩壓橫山城一頭。
車隊已經行進到了橫山城的面前,在半空中盤旋著的那道雪白身影上又傳來了林澄山的聲音,說道:“橫山城已經到了,各位鄉親入城后照著分發的地契找到各自的住址即可。至于大家的行李,我會先幫各位提前放至家中,如果有什么遺漏的東西,可以到城南的清花巷二號小院找我。”
話落,那只雪白的驚寒鳥便在空中打轉了一圈,然后從城墻的上方直接飛入了城內。
無論是御劍還是騎乘,橫山城自然不會允許修行人直接在空中飛行,只是驚寒鳥需要另當別論。
林澄山直接騎著驚寒鳥飛入到了橫山城中,隊伍中有不少人望著這一幕眼中都閃過一絲艷羨,甚至這其中還有不少修行人。
驚寒鳥體內生有寒氣,飛行時所吐出的氣息很適合北國修行人的修煉,只是驚寒鳥全都棲息在寒山之上,尋常人往往也只能夠遠遠觀望而已。
只有真正的寒山派弟子,才有機會騎乘驚寒鳥。
這也是每年都有許多修行人想要拜入寒山派門下的原因之一。
......
......
“怎么這么慢啊!”
“還要等多久啊?”
......
排隊進城的隊伍很是漫長,即便十二個城門晝夜不停的開著,也總是有如此熙攘的人群。隊伍中不時有人出聲埋怨,但無論再如何不滿,排隊的隊伍也始終保持著整齊。
這里是橫山城,是寒山的腳下,那么無論你是修行人還是尋常人,都必定要守寒山的規矩。
陳曳和陳泥乘坐的馬車位于其中一只隊列的中間,直到驕陽完完全全地落了下去,才終于擠到了城門處。
“文書。”守城的軍士一臉漠然的說道。
聞言,陳曳從懷中掏出那張拒北城城主府開具的入城文書,遞了過去。
軍士接過他遞過來的文書,仔仔細細核查了一番,確認了那文書上蓋的拒北城城主紅印是真的,又檢查了一番陳曳和陳泥隨身攜帶的行李,方才點頭說道:“過。”
至于坐在車廂最里面的夏蟲,軍士既沒有出聲詢問,也沒有提出質疑,神情照舊那般漠然,只是站在一旁的陳曳卻是看到了軍士藏在眼中極深處的一絲敬畏之色。
橫山城的城洞有些幽深,再加上太陽已經完全落下的緣故,此時更是顯得有些神秘。但好在,很快城洞里便突然地明亮了起來,一盞盞漆著深紅色的燈籠在城洞上方依次亮起,如同蠟燭被一盞一盞點亮,透過燈紙像是斜斜灑落著一道晚霞。
陳曳和陳泥牽著馬車隨著前方的人們向城洞的另一面出口走去,陳泥看著這燈光心中便有些好奇,掂著腳抬頭四處張望,問道:“這燈籠是怎么突然亮起來的?”
車廂里傳來夏蟲的聲音,她解釋道:“燈籠里的燭火是用修行人的靈氣點燃的,你們看那些從燈籠中間穿孔而過的白線,靈氣便是從那白線里傳來的。”
“之前來橫山城幾次都是白日,還真沒注意過原來這城中的燈火都與靈氣有關。”陳曳有些感慨說道。
走出城洞的另一面出口。
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那穿行在各座雅樓、高宅之上的萬家燈火。
仿佛整座橫山城空中都在飛著孔明燈,明晃晃的燭光讓這座碩大的城市像是依偎在了一道巨大的殷紅晚霞之中。
在拒北城,每到夜里便很少能看到有人在街上行走,也很少能看到除了酒館之外還有如此明亮的燈火,所以陳泥很難想象一座渾然與拒北城不同的城市夜間竟是這樣的一副場景。
從城門口望去是十數條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街道,萬家燈火將平坦的街面照耀地極為清楚,陳泥甚至能看到那青石上到底有幾條紋路,除此之外,街上的行人也很多,還有許多熱鬧的攤市。
有人像她一樣駐足仰望著空中的燈火。
有曼妙身材的女子在熱鬧的攤市前買著胭脂花粉。
有酒館里傳來的吵鬧之聲以及濃濃酒香。
有猜謎的小攤,賣一碗餛飩的小館,推著煎餅小車的北國老婆婆。
還有腰間佩劍的青衫男子,背后負刀的刀疤狠男,以及似這樣的許多修行人。他們偶爾也會停下腳步,饒有興致地看著接頭耍賣雜技的藝人,絲毫沒有那種修行人與尋常人之間的隔閡。
......
這里是寒山腳下的橫山城,有的是陳泥想象不到的景致。
她張著小嘴微微呼吸,小臉已經漲紅地如同一只紅彤彤的蘋果。
她小手緊緊攥著陳曳的袖子,渾然不知道自己的聲音已經興奮地不似平常,呢喃道:“哥哥,我喜歡這里……”
聽著這句話,陳曳笑了笑倒是沒有絲毫奇怪,看過橫山城的萬家燈火,又有誰愿意去黑暗之中生活呢?
他正準備輕聲說道些什么的時候,轉過去的視線卻忽然愣在了陳泥的身上。
隨后他嘴角的那一抹笑容也僵住了。
忽地又有一聲驚呼。
車廂之中不斷一遍又一遍擦著劍的夏蟲突然輕咦了一聲,有些難以置信地說道:
“清弄……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