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見一次，不說這些了，這些年你倒是魁梧不少。”

魏子蘅第一次見到荊默遠的時候，他完全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從未把他往武將的方向聯想。

如今看來名副其實。

“在外哪能不受風霜。”

“不介意的話，陪我聊聊？這宮里除了阿譽，平日里也只有檀溪能與我說得上話，無聊的緊。”

荊默遠笑，“我是不介意，別人就不知道。”

“其實我……是背著他跑出來的。”

荊默遠見她笑的模樣，嘴角也不由揚起，“這些年，也唯有他還沒變。”

言寧宮

鐘離譽剛下朝就過來了，進屋的時候云錦正趴在床腳，不知道搗鼓什么。

“你干什么！”

云錦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條，手中的東西砰的一聲落在地上，慌慌張張的撿起來，“奴婢給皇上請安。”

“皇后呢？”

“皇上沒有見到娘娘嗎？娘娘說去接皇上下朝。”

鐘離譽早就見著她藏了手里的東西，“手里拿的是什么東西。”

云錦記得魏子蘅吩咐過這個東西不能告訴任何人，可面前的人是皇上，他的話誰敢不聽。

正遲疑的時候，檀溪拿了藥回來，“皇上今天怎么這么早。”

鐘離譽蹙眉，“你怎么在這里？沒和她一起？”

檀溪自然知道他說的這個她是誰，“我走時她還睡著。”

鐘離譽語調多了幾分厲氣，“皇后跟誰出去的！”

云錦不敢隱瞞，“回皇上，娘娘自己一個人去的……不許奴婢們跟著。”

“混賬，你們怎么能讓她一個人出去！”

檀溪道，“她或許只是閑的無趣出去逛逛，皇上還擔心她能迷路不成？”

鐘離譽擔心的自然不是這個，“檀溪，你是該好好管管這宮里的人！朕不希望她還為這些小事操心。”

“怎么了這是……”檀溪不明白，“云錦，你說。”

云錦支支吾吾也不知道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你要是再不說，我只有把你趕出言寧宮。”

云錦向來性子直，不是個有心機的人，要是在別的宮里她未必活的下去。

“姑姑不要啊，奴婢真的沒有做什么鬼祟之事，只是剛才奴婢不小心碰掉一樣東西。”

“什么東西。”

云錦顫巍巍的遞上那個盒子。

檀溪打開，里面是一只桃木簪子，“簪子？”

她不明白這個簪子的來歷，鐘離譽卻明白，一把奪過，疑云滿腹。

“怎么在這里！云錦！你說這個在哪里發現的？”

“在床底……奴婢的耳墜子掉了，撿的時候不小心碰掉了這個盒子，原本這個盒子是鑲嵌在床底的。”

“床底……”

檀溪道，“皇上知道這是什么？”

“這是我……是安兒送她的簪子，幾年前她說找不到了……”鐘離譽想起那日柳茵茵提起過，原來真的在！

“檀溪，這是誰送來的！”

“我不知道，從未見過，也不曾見她提起。”

鐘離譽看著云錦,“你說！”

“這是那日柳……貴人讓人送來的，不過娘娘見了似乎不高興，不讓奴婢跟任何人提起。”

“柳茵茵？！當真是她？”

“奴婢不知道，娘娘也曾懷疑過，后來也不了了之。”

“今天你就當沒有進過這個房間，若是被朕知道你向皇后提起這事，朕誅你九族！出去！”

鐘離譽目光暗淡，手指不斷在簪子上摩擦，許久才開口，“檀溪，你覺得她這次……當真好了嗎？”

“你是說她自上次就一直沒好？可那日我明明見她不似生病時的模樣。”檀溪憂慮不定，“這些日子她也有好好吃藥，沒有什么異常。”

鐘離譽一雙黑白分明的眼，黯然無神。

“若是……她一直是裝的呢！”

“怎么可能”，檀溪不是不認同他的話，是不敢認同。

如果，她真的是裝的，那這些天她內心到底承受了些什么，檀溪不敢去想。

“皇上，或許只是你想多了。”

鐘離譽也想這么認為，可是手里的東西時時提醒著他，她有事瞞著他。

如果她好了，為什么要把這個簪子藏起來？

鐘離譽把簪子放好，歸置原位。

“她連你也瞞著，你還覺得她跟往常一樣？這些日子她可有什么反常的舉動？”

“也沒什么”，檀溪近來都在她左右，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對，“這宮里……有一些，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前兩天看她平日里的首飾總是少東少西的，我也沒在意，怕是她隨手賞了人。”

“她這些年鮮少與人來往，賞誰去？”

鐘離譽忽然想起那日她衣袖上的灰塵，“她最近常去后院澆花？”

“很久不曾去了，說是花開正再盛也會衰落，何必費那個神。”

鐘離譽心中一緊，宮里來來往往這么多人打掃，哪里會有灰塵。

他抬頭望上屋梁，一轉眼已經跳了上去。

一個小小的包裹，讓他的心沉到了底，悵然若失。

檀溪雙眉緊鎖，一想起她的笑，有些恍惚，“她居然……皇上準備怎么辦。”

鐘離譽把所有的東西放回了原處。

“她在等什么？”

“什么？”

“既然行禮都準備好了，定然是打定了注意。”

檀溪知道她是個固執的人，不到絕望處不會放棄。

她此刻心中無外乎兩件事，報仇、回蝴蝶谷。

以她的功夫，趁著他們不注意溜出宮去不是什么問題，那么就只剩下一件事……

“皇上，再過半月，白晉國的使臣會來朝見，如果她打的是這個注意，她……以她的性子斷然做的出來。”

鐘離譽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那個叫云錦的丫頭，讓她嘴巴閉緊一點！”

“是。”

鐘離譽走過正羽宮，終在御花園看見了她，寒冬未過，他額上居然有些冷汗。

見了她那一眼，失而復得的安心。

“你去哪兒了，擔心死我了。”

魏子蘅拿手絹給他擦了汗，“我又不是三歲小孩。”

“出來怎么也不帶個人？”

鐘離譽目光從她身后收回，消失在門邊的衣角有些眼熟。

“隨便走走，帶上她們又要嘮叨，回吧。”

“我讓人給你備了一身衣裳，這兒離正羽宮近，去換吧。”

“好好地換什么衣服。”

“我說過，過了年陪你出去走走，正好今天是元宵，天都一定很熱鬧。”

“當真？”

鐘離譽見她雀躍的模樣，心都軟了。

許久沒見她笑的這么高興，哪怕是裝的。

“不去算了，你想好了可就這一次機會。”

“當然去”，魏子蘅拉著他，“再不出走就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