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從石小小的幻境回來的時候，地下才過去小半個月，這對于紅衣來說，已經是非常快的一次了。

閻君對于紅衣的考驗也已經結束，此案之后，能不能成為正式的鬼差，進入真正的人間，全靠閻君一句話了。

能平白的一個勞動力，閻君怎么可能會拒絕自己？紅衣用腳指頭都知道閻君那狡猾的腦袋瓜里想的是什么。

只要能為他做事，就算是十八層地獄的厲鬼，他也能撈出來為自己所用。

她跟著崔玨前往閻君殿，一路上，她都在想玉鳴的事兒。

誰能想到，真正期許小小得一個安生的人，最后會變成這幅模樣呢？

想必前世的玉鳴只是沒有機會罷了，若是他前世能有機會與石小小再續前緣，想必他也不會放過石小小。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啊。

紅衣心中有事，臉上也不見笑意。

崔玨原本在前方領路，見紅衣難得安靜，回想起她在的按鍵，想到了一個人。

“紅衣。”

嗯？

紅衣抬起頭，看著崔玨，他臉上帶著神秘的笑意。

“你可知道地府四大鬼差？”

紅衣跟著他的話回想了一番，腦海中想到的，只有崔玨，和雨瞳。

另外的，她并未多加關注，關注到雨瞳還是因為她地府第一鬼差的風頭正盛。

崔玨笑，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

“地府人人皆知第一鬼差雨瞳，你知道這消息是誰傳出來的嗎？”

傳言？

這么說第一鬼差另有其人？

紅衣還未來得及細問，二人已達閻君殿，崔玨并沒有進門，只是以眼神示意她趕緊進去。

又把話說一半！

紅衣心中吊著這件事兒覺得實在是難受，恨不能現在就回頭去問個清楚，想了想，左右來日方長。

閻君正在水鏡前觀望著幻境中的種種，紅衣并未走近，遠遠地站在殿中。

閻君頭也沒回，威嚴而深沉的聲音道：

“紅衣小兒，上前來。”

紅衣乖乖地點頭，走到了閻君身旁。

是石小小的世界。

紅衣只知道她消失在了江湖，并不知道，她只身一人臥底去了云族。

成為后宮中一枝不敗嬌花，與君王睡眠中給了他致命一劍。

那柄小劍，紅衣見過的。

“看到了什么？”

“殺戮，報復。”

閻君沉默地看著鏡子中被一群將士圍殺的石小小，他側過臉，見紅衣看得亦是十分認真，不過她眼中沒有最初的那一份憤憤不平，此時此刻，不過一個局外人罷了。

“不錯。凡人總道天道不公，于是便了有了這些無視天道的殺戮。他們不曾見過死者的世界，所以不知畏懼。”他拂過鏡面，那是十八層的烈獄，烈火中的厲鬼面目猙獰，就算聽不見時聲音亦可感受這份刻骨的痛苦：“紅衣，你覺得人死后，再接受懲罰，會不會太晚？”

“論受罰，什么時候都不會晚，在人間，自有綱法。”

他問完，見紅衣久久不答，便繼續說了下去。

紅衣知道他在暗示自己什么，不要過多干預人間之事。

真是一天一個變化，之前還說要多多嚴懲小人。

紅衣臉上乖順非常，點了點頭，應和了下來。

“伸手。”

紅衣攤開傷痕累累的掌心，閻君將一只小小的蝴蝶放在她手里。

“人間地獄兩邊走，生魂恩怨消恩仇，紅衣，日后你便是地府之差。”

“紅衣謹記。”

那只蝴蝶地在紅衣掌心飛舞了兩下翅膀，隨后化作小小得一枚紅痣落在她小指尖上。

紅某人走出大殿的時候，崔玨早就不見了蹤影。

不過原本人跡罕至的閻君殿門口，今日居然有人在等，身影還有一絲眼熟。

紅衣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這人不會是來等她的吧？

她向來相信自己的直覺，這預感一來，她立刻腳底抹油，繞道走。可惜那人比她還要快，當他轉過身的時候，她終于知道自己這奇怪的熟悉感來自于哪里了。

是真的玉鳴，不是幻境之中那任人宰割的玉鳴。

玉鳴能出現在這里，證明了什么？

無論他前生是何人，如今他必然是屬于地府，而能這般堂而皇之地在閻君殿門口堵人的，出來鬼差，她實在想不出第二個身份來。

隨即，她也想起了崔玨帶他來之前，忽然提起的第一鬼差。

想想如果背后操控的人是玉鳴，她一點兒也不會覺得奇怪。

“躲什么？”

他攔至紅衣身前，分明是同一個人，可他長大了不少，面頰也硬朗了許多，不再是幻境中那副瘦弱的模樣。

若是他未曾再見石小小，理當順利長大，變成這幅模樣，可他卻被自己結束在了年少時候，還是那般慘烈。

如今這副模樣，應該是尋仇來了。

“你是紅衣？”

“不，我不是，你認錯人了。”

頂著一身勝火的紅色衣裙，紅某人的辯駁顯得好無力度。

“多謝你。”

嗯？

原本以手掩面的紅衣終于從手縫隙中抬起頭藍，看向眼前之人，他臉色平淡，不見喜怒，紅衣認識的不過是幻境中的一個他罷了。

地府背后的第一鬼差，她也是第一次見。

“不客氣。”

她客氣地寒暄，之后二人便是同僚了，若是能化干戈為玉帛再好不過。

“做鬼果然不錯。”他靠近紅衣耳旁，壓低了聲音輕輕說道：

“罪孽我都還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