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逐漸降了下來。
夏日的天空，太陽并沒有如往日那般纏綿著久久不愿離去。
只是片刻的功夫，整片天地便從明亮變成了昏黃。
接著再是一小會的功夫，那昏黃又徹底被淹沒了下去，整個世界也被一片漆黑所籠罩。
黑得濃郁的夜色下！
鄉間的小路上！
一輛面包車打著微弱的車燈在往前行駛。
車上坐著一個青年，那青年一頭黑色短發，他開車很認真，雙眼也盯著前方的道路目不轉睛。
而在青年的后方，在后排的座椅上，有一個黑色的包裹正靜靜的躺在那里。
這青年便是程羽！
而他前進的方向便是那化工廠！
……
因為昨天鬧事的原因，今日化工廠早早的便下了班，而且還不止是今日，在往后的幾天工人全都不用來上班。
所以平時本就人煙稀少的化工廠如今在黑夜中顯得更是凋零。
偌大的化工廠中一片黑暗，只有在最角落的一棟小樓上才有零星的燈火。
燈火照亮了整個屋子，在小樓一樓的大廳中，張有德正坐在最中央的真皮沙發上。
他愜意的端起酒杯，臉上也帶著若有若無的笑容，接著張有德舉起酒杯：“今天的事情多虧了你們，不給那幫人一點教訓，他們怕是不知道我張有德的兇威。”
而在張有德對面則坐著一個青年。
那青年一頭短發，雖然只有二十出頭的年紀，但他臉上卻是一臉的兇相，一看便不是什么好人。
他也的確不是什么好人。
那青年隨意的靠坐在沙發上，然后也舉起酒杯遙遙的對著張有德一晃，接著整杯被他一飲而盡。
張有德見狀，也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后他嘴唇輕碰酒杯，很隨意的喝了一口。
在兩人的交談的同時，在那青年的背后，此時正有十幾人圍聚在一起賭博。
他們玩的是骰子，規則也是最簡單的猜大小，但即使是這樣，那群人依舊玩得是不亦樂乎。
這群人普遍都是二十幾歲的年紀，就算其中最大的那位也堪堪三十出頭。
他們造型各異，頭發的顏色也不盡相同，就連露出的手臂上的紋身也豐富多彩。
這群人便是那青年手下的混混，而那青年昨日來到這里便是為張有德解決麻煩。
現在麻煩解決了，而張有德也給了他們應有的報酬，所以那群青年手中有錢，賭癮自然也就上來。
賭局上有輸有贏，小屋中氣氛也很是熱鬧，在張有德兩人交談的同時，那群人口中也不斷噴吐各種臟話。
“范老三，你他媽連贏十把了，這是什么鬼運氣……”
“不行，贏了兄弟們這么多，你明天可要請我們去大保健。”
“我就不信他能次次猜中，這次我壓大，五百！”
各種雜亂的聲響在小樓中回蕩，聲音穿透了墻壁，越過了窗戶，往外面的夜色蔓延。
而就在此時，一道黑影卻是從外面的夜色中悄悄的接近了這里。
黑影渾身穿著松垮的運動服，臉上也蒙著一塊布條，而在他腰間則綁著一柄小臂長短的開山刀。
這人正是程羽。
程羽謹慎的接近小樓，然后矮身藏在了窗下。
他透過半開的窗戶往里面望了過去，小樓大廳中的情形頓時收入了眼底。
“張有德？”最先入目的便是那個肥胖的身形，當看到這個身形，程羽的眼神中閃過了一絲寒芒。
在觀察了張有德一會過后，程羽的視線再次移動，接著便把那十幾個賭博的混混給收入了眼底。
“這么多人，有點不好辦啊！”程羽低聲說著。
那些人的面孔都很陌生，至少程羽在鎮上就從來沒有看見過。
而且這些人聚集在這里，他們明顯就是張有德召集而來，至于召集他們的目的，那自然不言而喻。
程羽在白天打聽過，鎮上被毆打的不止是羅勇一例，更有其他人在另外的地方被襲擊。
而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當日帶頭鬧事的那幾個。
事情到了現在，整個過程也清楚明了的展現在了眼前。
張有德不甘心被人上門鬧事，他要報復，于是他便召集了這些打手，并對那些帶頭的青年動手。
張有德不愧狠辣之名，他一出手便往死里整，那些青年一個個都被他打得骨斷筋折。
正當程羽在思慮的時候，屋中張有德的聲音立馬把他拉回了現實。
“那群人不知好歹，打了也就打了，他們即使知道是我，但還能查到我身上不成？……哈哈……”他說著便笑了。
而張有德對面那青年則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張老板可是以機智聞名，幫你辦事，我放心。”
“不過這紫尾河的事情？”
青年想說和想問的事情便是往紫尾河當中排放污水。
以前偷偷排放沒有被人發現也就罷了，但現在已經被人識破，他張有德在被人識破的情況下會不會收手？
青年很好奇這個問題，也很好奇張有德到底有多膽大包天。
紫尾河是萬古鎮的母親河，數萬人同飲一條河的水源，而張有德往其中排放污水，這可是天怒人怨的事情了。
青年換位思考了一下，結果發現就是以膽大著稱的自己也不敢做這種事情。
那張有德聞聽青年的話，不在意的笑了笑：“排，當然要排，要是不往那里面排污，我難道一年還花幾十萬去廢水廠？”
“而且他們得了癌癥關我屁事，有本事他們就不喝那紫尾河的水啊！”
青年心中暗道一聲果然。
張有德還是張有德，他即使已經退隱江湖，但他的心依舊是那般狠辣，那般黑！
“排污的事情是不可能改變，但以后卻要做得更隱蔽一些，如果以后還有類似的麻煩，那還得做仰仗你們了。”
“小事一樁，只要錢到位，這種事情我們最拿手了。”那青年也附和。
“跟著張老板做事很開心，下次有事就叫我們就是了。”
“只要不鬧出人命，其他的都不是問題。”
那打牌的幾個小弟也在一旁附和。
……
一群人在沙發上閑聊，明明說的是斷子絕孫的壞事，但臉上卻是一副風輕云淡的淡然。
這讓窗外的程羽卻聽得是火氣直冒。
“果然是你，一切都是你！”
程羽想起了患上癌癥的張姨，也想起了被打成重傷的羅勇，更有那鎮中無數被張有德毒害的居民。
一股殺意襲上他的心頭，這一刻程羽再也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