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時，看見章寬宥房間里的燈還亮著，鐘意走過去敲了敲門。

里面的人吐字兩個：“進來。”

鐘意整整心情，像領著圣旨般推開門，看見那人坐在沙發上，雙腳穿著襪子搭在玻璃茶幾上，橫放的大腿上擺著輕薄的筆記本電腦，單手支頤，看著電腦屏幕，好不隨意。

在工作？鐘意帶上房門，輕輕走過去。房間中間擺著圓形木桌和凳子，離桌子兩米的距離是沙發和茶幾。不知為何，她憑直覺坐在了圓形木桌旁，覺得這樣安全些。

有些冷，她以為是空調開得太低了。

她打破靜默：“剛剛一直在忙著收拾東西，爸爸和姆媽又找我說了會兒話。”所以沒來得及顧上你，心里補充了一句。但章老板應該沒有想得那么嬌氣，一刻沒招待上，就生氣吧？

“嗯。”吐音一個。

“我把玉鐲給姆媽了，她很喜歡呀。”

“嗯。”再次吐音一個。

“你東西收拾好了嗎？要不要我幫你。”

“嗯。”再再次吐音一個。

這是收拾好了，還是要自己幫忙呀？鐘意想。看了眼房間里的東西，應該是收拾好，他當時就拎了一個行李包，想來沒有多少東西。

看他一副不理人在忙工作的樣子，鐘意準備走，“那你早點休息，我先走……”

話沒說完，章老板冷冷道：“你過來。”

嗯？鐘意不安全感再次升級，他怎么不高興的樣子？

走到沙發邊，盡量拉開距離地坐下，往電腦屏幕一瞄，滿眼的代碼。

看他盯著滿屏的代碼一動不動，鐘意摸不透這人是在干嘛，叫住她干嘛。

很快，章寬宥慢條斯理地問：“你為什么帶那個同學來家里吃飯？”

鐘意一愣，好奇怪的問題呀，“那天我們玩了園林和博物館，就順便帶他回來吃飯了呀，怎么了？”

“市區離你家這么遠，來去不麻煩嗎？不如直接在市里吃了。”章老板認為自己分析得有理有據。

“哦，當時開車的，所以還好，不覺得遠，”鐘意解釋，“我也不知道哪里的飯館好吃，所以請他吃地道的蘇州菜還不如直接吃家里做的。而且當時就我們兩個人，一起去餐廳吃飯，有些……”有些怪，自己也覺得尷尬，她停了話頭。

章老板異常敏銳，追問：“有些什么？”

“沒什么沒什么。”鐘意立馬否認，想含糊過去。

章寬宥覺得有些不對勁，他很想直接問：“鐘意，他是你的什么人？”

最后還是忍住了。

異樣的氣氛在兩人間彌漫，鐘意始終莫名其妙，那人又對著屏幕不說話了。

回到自己房間，仍然百思不得其解，買完玉回來的路上，不是還說說笑笑，很融洽的么？怎么從吃晚飯開始，他就不怎么說話了？

這事她一直記在心里，若干年后的一次聊天，才恍然醒悟，當時的章寬宥是吃醋嗎？是第一次吃醋么？！

不，章老板心里清楚，這可不是第一次，反應遲鈍的某人，估計永遠不知道他第一次吃醋是什么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