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

成池的眼睛從圓月上挪開，看向門口。

艾絨已經沐浴著裝完，把門開了個小縫，正從門口的小縫里學鳥叫提醒成池可以進來了。

成池又恢復了淡淡的模樣，仿佛剛才那一時情動，不過是兩個人的錯覺罷了。

成池直接就著艾絨洗過的洗澡水簡單擦洗了一下，就抱了床鋪上的被子熟練的打起了地鋪。

艾絨坐在床上，腳在床邊一蕩一蕩的，眼前的情景相當熟悉，讓她不由笑了起來。

成池有些納悶，“你笑什么？”

“當初你救我回去，發現我能化人形時，也是這般，說著什么男女授受不親，晚上出去睡，天還沒亮，你要趁你母親還沒醒，偷偷回來......”艾絨猛的停了嘴，愧疚的看了一眼成池。

“對不起，我......”

成池垂下眼，淡淡的說道：“沒關系，我總要面對現實。”

艾絨心里輕輕嘆息著，緩緩開口，將最近想要跟他說的娓娓道來。

“你現在跟以前大不一樣。我們剛剛認識的時候，你愛笑，愛說話，總有說不完的大道理給我聽，也有介紹不完的人間瑣事。你那時候有自己的理想抱負，想不斷豐富自己的學識，用所學去闖出一片天地來，想有一天能夠為官，盡可能讓更多的百姓過上好日子。”

“可自從那件事之后，你變得郁郁寡歡，不愛說話，也從不笑，哪怕是偶爾笑一下，也像那極其珍貴的曇花一樣，一眨眼功夫就凋謝了。回到王府后，你越發沉默寡言，對身邊的人也變得冰冷。我知道你失去了母親非常難過，可你現在還有我這個朋友，還有剛剛相認的父親和兄弟。你不妨好好去了解一下他們，試著去相處去接納，那也同樣是親情，也會給你帶來溫暖的。”

“而且你還記得要福澤一方百姓么，你現在回到了王府，有了不同的機遇，不妨大展拳腳，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你的人生，不應該只被復仇束縛。”

艾絨一口氣說完，然后小心翼翼的觀察成池的反應。

對她來說，固然要給成思若報仇，可自此帶上仇恨世界的目光去看待一切，甚至包括至親，那么成池是一定不會幸福的。

她希望成池是幸福的。

成池躺在地上閉目沉默著，仿佛在思考著什么，又好像已經睡著了，月光透過窗子撒在他的臉上，將他的臉色染的更加白。

許久，艾絨以為不會得到回應，甚至猜測他就是睡著了的時候，成池才有了回應。

“絨兒，人都是會變得。你很難說清這種變化究竟是好是壞。過去我跟母親生活雖然艱難，但我們相依為命，過的清貧卻知足，那時候周遭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我所見也全是讓我能笑的出來的事物和人。如今，我與那時候的心境不同了，你說我不應該只被復仇束縛，可那些肆意踐踏我的人生那些人，他們憑什么就可以那么逍遙？為什么他們就可以隨意將別人致于避無可避的痛苦之中？我心里的至親，永遠就只有母親一人，其他人，并非我不肯接納他們，而是我們從來就不是一家人，我不會去融入到他們的其樂融融中，這一定不會是母親想看到的，否則她也不會再垂死之時，仍舊堅持讓我答應此生不回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