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來你人氣挺高的……”顫音。

周率婷尷尬而強裝淡定得，朝周圍一群新老面孔同事們點頭致笑，求放過。不就吃個飯嘛。順便用小手指搗一搗害羞的林禹鑫胳膊。

“你看他們，說句話呀，我很不好意思。”我去，肌肉還挺瓷實，周率婷口是心非。

林禹鑫畢竟還是剛成年沒兩年的小鮮肉，哪里經得起這等起哄，不過是憑著人畜無害天真的臉龐在部門里有個“天才”的頭銜而引得周圍人羨慕加照拂罷了，社交一類過硬的心理素質完全負值，便連解釋的喘氣機會都沒有。

率婷見他馬上腦袋就要縮進帽衫衣服里了，整個身體也在轉椅里越來越下滑。

無奈，果然還是托人喊他出來才好，直接找他簡直是下策，公司不大，流言倒是起飛得快。

于是乎她匆忙站起，露出兩排牙齒，假笑，雙掌伸直作交叉停止狀：“我們不是那種關系——”話音未落，突然全員安靜。率婷背后一陣涼風，并伴隨著磁性的低音發怒聲——

“鬧什么鬧！”

“周——率——婷，才安分了不到一周——”字字重音，咬牙切齒。

“現在是下班時間！”緊急下周率婷一個180度大轉彎，如來佛掌正對面前的人，字字鏗鏘有力，頂嘴果斷。比剛剛的聲音還要震懾住全場。

林禹鑫腦袋從帽衫里冒出來，好像土撥鼠，睜大眼睛窺探此等場面。

整個開發部陷入異常“地上掉根針都能聽見”的氛圍。

面色鐵青的楚項歌，雙手從褲邊口袋拿出來，頭微微向上抬起，眼里怒火中燒，死盯住她。冷漠.JPG。怒聲道：

“那又如何。你見開發部的電腦都關機了嗎？他們有要走的嗎！竟敢在P站的核心部門搗亂，你當這里是什么地方！”

技術經理匆忙走過來躬身哈腰解釋：“我們都沒有要走的，楚總，我們在加班。”

周率婷眉心緊蹙，甩下撐直的右手臂。左手一捏緊，發現仙人球還躺在自己懷里，眉尾跳一下，plan A，不如用它保命。

接著不失禮貌得假笑，伸出捧著盆栽的左手面對楚項歌：“楚總，這個——送給你，你消消氣，我以后一定在公司謹慎言行，這次放了我好不好？”

林禹鑫兀地站起來：“什么！那可是我從楚總桌子上找到的你又還給他，不是說這個很重要嘛。”

“欸？他桌子上？”率婷收起假笑認真得看向楚項歌。

發現楚項歌眉眼間怒氣竟然稍稍疏散些。內心：呦西，plan B，保住仙人球并脫身。

便開始無比虔誠地向四周鞠躬：“對不起，各位同事，我是來感謝林禹鑫幫我找到盆栽的，無意間打擾到各位工作了，真得很抱歉。對不起。請原諒我吧……”邊誠懇道歉邊慢慢準備淡出開發部視線，腳步細膩挪向門口方向。

“唉，她不是楚總前女友嗎、”

“怎么這么兇、”

“是為了顧及秘書吧。”

周圍同事輕微騷動，些許議論，互相看看，擺手。

楚項歌余光瞥見她這副沒出息的模樣，又聽見周圍……臉上生氣的濃霧徹底散開，只留下一絲詫異，她真的變得很規矩了。想伸手去攔住她，但是舉起的手又突然僵住，緩緩放下。

林禹鑫面無表情什么都沒說，在鍵盤上敲擊了兩下，屏幕瞬間黑屏。撈起外套背包，直接跑向部門主管身邊：“我今晚有事，先下班了。”

如同一陣風，迅速與楚項歌擦肩而過，追上已經道了一路歉剛走至不遠處的率婷：“等等我，咱們去吃什么好呢。”

率婷在開發部門口處愣住停下，疑惑道：“你這就下班了？剛剛我還看你在編程——”

林禹鑫板了板腰身，義氣道：“那是因為你要請我吃飯嘛。為了率婷，我肯定愿意提前下班！”

周率婷望著他的黑眸，眼眶里飽含感動，約到飯！竟然成功了，欣喜的情緒洋溢之外還有些小心翼翼，畢竟是想要套些關于P站播放器開發情況的情報。然鵝……這些小表情在楚項歌眼里卻是另外一種解讀——

她——戀愛了。這種完全心悅對方又含蓄表達的少女表情，作為情場高手老司機的他再熟悉不過。

楚項歌臉上的怒氣濃霧突然重新彌漫開來，手指關節緊握嘎嘎作響。

部門總管看見連忙朝楚項歌低頭道歉：“楚總，之后我一定讓他加班補回來！”

率婷聽見楚項歌一行人還要讓林禹鑫加班，表情不由憐惜，緊緊挽住林禹鑫的胳膊便要離開。

“站住！”

楚項歌一聲令下。四下安靜如針……

“我在想……大家最近都挺辛苦的，既然是下班時間，那現在就全都下班好了，通知下去，全體員工，今晚聚餐，不得缺席請假。”

四下一陣雀躍歡呼。除了門口站著的二人。林禹鑫看向周率婷，若有所思。

P站樓下。

周率婷無精打采得跟在于哥身后，準備拼車。她本想叫上林禹鑫一起，可誰知那林禹鑫人氣太高，當著她的面就被眾星捧月般得拉走，人事部的老姐妹們更是爭先恐后得要讓他坐自己的車——最后成功被財務部的低調美女會計截走。率婷搖頭不禁感慨，不聚餐還真不知道這小子到底是撩了多少大姐姐，難怪剛剛在開發部，自己“直白”得湊近他，周圍同事會有那么饑渴的看客反應，原來是期待已久……而自己正好撞上這群人熊熊燃燒的八卦之魂，怎一個慘字了得。

“于哥，你買車了呀？真好。聚餐什么的方便多了。”

“車一直都有。”

“啊？”

“只是一直被老婆占著開，我都沒機會碰。”

“哦。”

于哥抬頭看向她：“你怎么不接著問我為什么今天開了？”

“哦，你今天是如何從老婆手里搶到開車的機會的？”

“因為——你后頭有個人在偷看這邊！”

“欸？”率婷忙轉身，見一輛黑色奔馳車后一個人迅速蹲下。她試探性得準備走過去，不料扁憲小張還有前臺妹子一行人跑過來要蹭于哥的車，率婷只好即刻回頭：“別跟我搶！我預定了一個位置！”

這時飯神大搖大擺走過來互相指了指：“一、二、三、四，座滿咯。”

率婷嘟起嘴望向于哥撒嬌：“于哥，他們欺負我！”

于哥正當不知道該說啥，突然看見率婷背后一輛車開過來，便知道說什么了：“欺負的就是你，咱五個，上車！”

把率婷一個人留在原地佇立瞪大眼睛。

她聽見背后有車窗搖下來的聲音，回頭一看，楚項歌單手握住方向盤，不明意味的目光緩緩投過來，語氣也不緩不急。

“我車上還有座。”

率婷感到些詫異剛想說什么，便聽見副駕駛座上陶晶婷那嬌滴滴的聲音：“學姐？快上車吧。”

一陣寒……毛豎立。

上，還是不上，堪比，生或者死，這是一個問題。

一分鐘過去……

楚項歌打開車門下車，背靠在關緊的車門上，眼神寵溺，嘴角上彎：“有這么糾結嗎？這時間，你完全可以搭上一輛出租車離開了。”

周率婷尷尬一下從糾結的世界里蘇醒，隨便找借口道：“我想、近距離多欣賞會兒這八八八八八八八的車外觀行不？”

楚項歌純潔的笑了，不是壞笑不是冷笑，也不是嘲笑。就像以前那樣，聽見她說話，然后笑了。

周率婷瞧見他這笑容，感到有些訝異，但是她不敢再確認這是以前的他，也不打算再奢望些什么，便豁然道：“現在看夠了外觀，該體驗一下內部才值得嘛。你可以開慢些。”

說完，拉開后座車門，像只乖巧的小兔子鉆了進去。

楚項歌露出同樣的訝異表情，他原計劃是想耍帥一番，讓陶晶婷驅車離開。自己留下來陪她搭車去聚餐飯店——啊，白關車門了。無奈重新打開車門。

清香的氣味，質感的真皮，流線貼合人體的舒適靠背，寬敞的后座，光滑如鏡面的扶手，還有這毫無晃動如同坐在自家馬桶上的穩健感，確認過眼神，油箱里燃燒的不是汽油，是金子！她——盡情得在車后座扭動身子，車窗戶關上關下。

由于周率婷表現得過分享受，被陶晶婷從后視鏡里狠狠鄙視了一番。

“學姐你困嗎？后面完全可以平躺。”

周率婷：“這就算了吧，萬一睡著就到了呢。據說被打斷睡眠的人醒來后胃口不是很好。”

楚項歌噗嗤笑了出來，雖然他盡力憋住。陶晶婷從來沒見過他臉上會有這樣自然而不夾雜任何情緒的笑容，心里頓時不爽。

今天……第二次聽見他這樣笑了。率婷卻是心里一陣發酸。她不想看向前座二人的背影——便轉頭看向后面，因為就算側頭看向窗外余光還是能瞥見前方——

“咦？后面那個人好眼熟。”率婷嘀咕。

楚項歌：“你在嘀咕什么？”

周率婷看著后面：“沒什么。”

順著她的目光過去，緊跟在楚項歌車后方的黑色奔馳里。

阮東象扶了扶藍牙耳機：“宋總，等我確定好他們的位置，一會兒發給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