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項歌一時沒繞過彎：“……你先去復職吧，找于陽宗。等會我跟人事那邊說一聲。”

周率婷憋住開心的表情，應了聲“好”，匆匆推門出去。

楚項歌站在原地愣了一會，手緩緩抬起指向門口，自言自答：“她……是在吃醋嗎？一定是。”

公司步入正軌后，連編程的氛圍都壓抑起來。周率婷感慨道，周邊墻上沒有了大胸妹海報，也沒有了女裝衣架。踩著不敢懈怠謹慎的小碎步，溜到熟悉的同事們周圍，竟然有幾分生疏感，也是，畢竟兩三個月沒見。

“于哥！終于找到你了。”率婷興奮喊道又突然收緊聲音。

于陽宗板著毫無生機的臉看向她，漸漸恢復了生機：“你終于康復了？我本想去醫院看看你的，但是公司新擴，一大堆事，忙不過來。”

率婷忙搖頭：“沒關系沒關系，是我拖后腿了，團建都能受傷，于哥，我繼續回我位置了，你看著給我分配任務哈。”

周圍同事略有騷動。

“給我五十塊，你還說她被開了。我就說假的吧，楚總就算喜新厭舊也不至于開了。”

“打開手機，紅包接著。”

“率婷，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對楚總嘴皮子都快磨皮了才復職的？”

“你這——嘴皮磨破，有歧義啊。”

“噓——”

一陣笑聲。

周率婷沒有理會白他們一眼，整理更新自己的電腦，突然發現自己的工作臺前，只剩電腦，和有一些雜七雜八的書籍文具，抗輻射的仙人球不見了。那是她剛進公司時楚項歌放在她桌子上的，她負責照顧，住院期間還拜托過扁憲照顧。左右看看，也沒發現。她輕聲向側旁的同事小聲詢問：“扁憲去哪里了？”

旁邊同事回應：“開發，進核心部門去了。”

周率婷剛打開接收到的于哥發送來的任務文檔。整個糙漢子氣息彌漫的部門便回蕩起一陣令人雞皮疙瘩落地的高跟鞋蹬地聲。

陶晶婷已不再是穿著公主裙的小可愛，而是令人膽寒的——

眼神傲視，紅唇冷艷：“周率婷，楚總，讓我把這些文件給你，填了。”

率婷接過，直接看向文件，原來是人事部的一些復職流程文件。

“好的，我填完直接給你嗎？”

晶婷看向別處故作視而不見：“不用。自己交給人事部。”說完就打算轉身離開。

“晶婷，你在哪個部門？”

陶晶婷趾高氣昂得回過頭瞥向她：“總裁辦公室。”

毫不避諱，毫無遮掩！引得周圍一陣干咳聲。

于是乎，周率婷就這么毫無意識得接受四面八方投來的同情目光：泥煤，上來就直接是總裁小秘了！楚項歌，你牛！

聽著逐漸消失的高跟鞋聲，周率婷不知為何會感到一陣心臟緊縮。發酸。發脹。腦海里有一絲想法，會不會她告訴宋翊的那不是借口不是說詞，而是事實。

一下午過去。

于哥搬起右小腿壓在左大腿上，腳上的拖鞋瞬間落地：“周率婷，休息三個月，實話告訴我你得花多久時間才能適應工作，異常出口處沒有釋放內存這種低級錯誤都能犯！你瞧瞧這代碼適配度的bug問題有多少！”

坐在一旁的周率婷兩眼無光略帶哭腔：“于哥，你看見我的仙人球沒？”

于哥：“沒有。你去開發那里問問扁憲？想找東西別拖著。”

周率婷兩眼放光：“好的，謝謝于哥。”

于陽宗望著她匆忙小碎步的離開身影，搖搖頭，一副沒救了的表情。

噗呲噗呲——

周率婷偷偷摸摸喊出來扁憲：“我的仙人球呢？快給我，沒有它，我無法集中精神掃bug。”

扁憲茫然：“你不是還有小黃鴨嗎？小黃鴨調試法。”

周率婷：“沒有仙人球吸輻射，小黃鴨也能變烤鴨。”

扁憲撓一撓腦袋表情糾結，看上去在盡力回憶：“上上個月我還給它澆過一次水呢。”

周率婷張大嘴巴：“上上個月！”失望至極。

扁憲尷尬得笑道：“嘿嘿，不好意思啊，我、我最近工作太忙了，被轉調部門后忘記將它拿過來了。”

這時林禹鑫從廁所出來，看見開發部門口站著的率婷，有些欣喜。

“小姐姐，是來找我的嗎？”

扁憲看看他倆：“我先回去工作了。”轉身離開。

周率婷伸出拳頭朝他方向揮舞幾下，怒氣沖沖。

林禹鑫不解道：“怎么了？有什么我可以幫忙的嗎？”

周率婷瞥他一眼滿不在乎：“你，可不可以別再說幫忙這句話了，到現在還心有余悸。”

林禹鑫有點內疚撅嘴：“噢。你還再生我氣啊。可是當時我真的是想幫忙的。”

周率婷微微笑道：“沒有啦，嗯……如果你想彌補，就幫我找見它吧。”

“什么？”

手里比劃：“一個紅色心型花盆里栽著一株仙人球。抗輻射的盆栽。大概這么大。”

“噢，它似乎對小姐姐你很重要。”

率婷眨巴眼睛，背著手：“當然重要，沒有它我都沒辦法好好工作了呢，總之如果你幫我找見它，我就請你吃飯！”

林禹鑫又露出陽光般燦爛的笑容，整排小白牙，應和著閃亮的黑眸，渾身上下都是青春的朝氣：“一言為定。找東西，我拿手啊。”

率婷上下打量著他：“沒想到啊，你年紀輕輕，看上去又沒什么工作經驗，竟然能在P站的核心開發部，唉，青出于藍而勝于藍……走了，別偷懶，好好工作。”說完擺手離去。

晚上，美悅商城頂層黃記煌三汁悶鍋。一卡座又重聚了四個鬧騰的女人，周圍人聲鼎沸，煙火氣十足。

“干杯！”

“慶祝率婷大難不死！”

“慶祝率婷工作沒丟！”

“慶祝率婷步入剩女單身行列！”

周率婷：“等等，我不是一直單身嗎？”

AA白眼翻上天花板：“楚項歌那家伙，下半身動物，你不要就不要罷了，宋翊你還放手！怎么，是K不過他身邊的白富美吧？”

冬仔：“AA你好好說話，我們率婷都還沒跟你仔細計較呢，她被兩學長追的時候，你連理都不理她各種冷嘲熱諷，噢，現在她落入悲慘境地了，差點工作都沒了，你能出來賞臉吃飯并不能意味著你能繼續奚落她。”

AA“嘖”一聲：“我哪有，率婷也是我們家的好嘛，我之前之前不過是……不想當電燈泡不想打擾她而已。現在……其實吧，唉，我早該料到了，率婷你這丫頭的奇葩屬性也就能起一陣子招蜂引蝶的作用，外面多得是豺狼虎豹段位高手。”

率婷抿了抿唇邊的醬汁：“不明覺厲，這雞翅好好吃。”

AA心血來潮：“欸？率婷，你想不想學學怎么對付陶晶婷？”

三人一臉茫然無措盯著她。

伊公主：“AA，她一看就是那種宮斗劇里最先死的吧，還是算了……”

冬仔點頭：“雙腳贊成，學生會時陶晶婷是她的部下吧，看看后來把她吊打成啥樣！”

率婷匆忙解釋：“喂……咱能不聊我的黑歷史嘛。說實話，我今天心情不好。”

AA：“每次出來吃飯，你哪次心情好過？苦大仇深，不如出手撕逼，要我說，宋翊身邊的那個白富美根本不算對手，上次在影院，她根本吵不過我嘛，一身名牌被撕！哼。”

率婷：“白富美？誰呀？難道是那個那個……”回憶起和楚項歌及宋翊的一次吃飯好像見過。

AA：“蔣星旋！橙星投資的大小姐，也是S站的掛名副總裁，宋翊的唯一緋聞女友，不過二人一直沒轉正關系，說明宋翊壓根就不喜歡她，還有啊，我有個秘密可是能一箭雙雕的哦。”

率婷嘴里啃著排骨含糊答道：“不感興趣。”

AA壞笑：“可是和你有關哦。”

率婷吞下一大口剔下來的肉：“啥。”

AA：“上次你團建受傷，可能跟陶晶婷和蔣星旋有關。”

冬仔一口啤酒噴出——

伊公主：“什么！這真的是現實版宮斗吧，率婷是還沒參與就先差點掛掉！太可怕了，率婷，我支持你拒絕兩學長的追求，咱們還是老老實實找個普通人過過小日子就好。”

冬仔：“太勁爆了，快說，你哪聽來的！”

AA一臉不屑瞥向率婷：“皇帝不急太監急，不說，當事人都不著急還在那里剝蝦呢。”

冬仔抓住愣神的率婷胳膊猛地晃起來。

率婷面色沉悶，語氣冷淡：“宋總他……估計是再也不想見到我了，楚項歌，我承認，我對他有好感，不過是當初并肩作戰的革命友誼，還有從未體會過的一絲創業者心態，至于其它事情，我是真不想去想了。”

冬仔豁朗道：“吃肉吃肉！嘻嘻，多吃點，你最愛啃肉了。”

AA：“標準佛系剩女啊……可惜了，多好的把柄，多好的資源。”

伊公主：“率婷，你爸媽上次來，我們都沒來得及請他們吃飯就走了，他們不是一直希望你回去考公務員嗎？上次聽你口氣還以為你決定要回去了呢？”

冬仔嘆口氣：“回不去咯。”

AA：“不可能吧，真離婚了？這把年紀。”

冬仔：“你！你給我閉嘴！”

率婷嘟嘴，嫌棄幽怨得看向冬仔：“你出賣我……”

冬仔咬牙切齒看向AA。

AA露出同樣幽怨的小眼神：“率婷，你不能偏心，我又不是外人。”

……

阮東象（宋翊秘書）咽了口口水，手中的筷子一直懸浮在半空中。

“這雞翅，您已經從它們是生的開始，一直盯到它們糊了……真的不打算動一筷子嗎？”

宋翊抱手胸前，與周率婷背對背坐著。二人中間隔著卡座背椅。

“結賬。”

行駛在路上的勞斯萊斯車內。

阮東象朝后座轉頭不斷觀察試圖試探性地詢問：“宋總，我今天的這份加班，可以額外算工資嗎？”

宋翊：“為何？”

阮東象：“因為第一次干這么、這么覺得有點羞恥的事情。”

宋翊：“以后慢慢習慣就好。”

阮東象：“什么！宋總你是魔——莫不是要認真追求周率婷小姐了吧，我支持，非常支持，宋總加油！就是你看啊，我這不還沒下班就被你派到P站附近蹲點，我這原本常年坐辦公室的，這腿這腰，忒受不了，還有，好不容易跟蹤到具體位置定下了具體不被發現方針，一晚上加班下來，連飯都沒吃上，我怕這長期習慣下去，會身體出什么毛病——”

宋翊：“根據完成情況會放在你的季度獎金里。”

阮東象舒心下來：“謝謝宋總。呃，我能問問為什么要這么偷摸、啊，低調得去跟蹤呢？”

宋翊：“我只是聽我朋友的建議。先理解她們。”

阮東象莫名興奮道：“那今天——今天理解的如何？”

一道會車燈光打過來，宋翊在黑暗的后座現出為難之色：“標準佛系剩女，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