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想問的？

袁淺微微顫抖的身體忽然僵硬。

答案還需要思考么？

當然有！

多想問他為何當年不告而別，問他當時到底發生了什么，問他這些年過的究竟如何……更想問他……究竟有沒有想過自己……

十萬個問題剎那間閃過腦海，亂哄哄地想要沖出來，可全部都被攔截在聲帶處，無一幸免。

唯一經過篩選能成功出聲的只有一句，“你……怎么會在高速路上？”

也許是因為沒聽到自己想要的，秦深短暫沉默了一會兒，“和經紀人吵架了，被他撂在了半路。剛好看見一輛車停在應急道上，就想過來碰碰運氣。”

這句話是兩人再次相見后，秦深說的最長的一句。

俗話說的好，越反常地解釋，越代表有詐。

可對于袁淺來說，能聽到秦深的聲音就已經是幸福從天而降了，她如何會在意旁的？

而且這類絲毫不涉及敏感的對話，讓袁淺也微微放松了下來。

“你那位經紀人看上去就不好惹，不過他居然和雇主吵架？也是厲害了。”

“首先，他的雇主并不是我，其次……”秦深忽然看向袁淺，聲音中若有若無的帶著不滿，“由此可見，你并沒有關注過我。”

什么意思？

袁淺頭一次迎上了秦深的眼睛，一臉疑惑。

對視后的下一秒，秦深便收回眼神，重新揚起下巴不知看向哪里，“也是，劉哥手上的大牌明星多得是，我只不過是個小嘍啰，你不知道也正常。”

是自己眼花了么？

為什么秦深剛才看到自己時，眼睛……笑了一下呢？

因為被那一抹神秘的微笑勾走了心神，袁淺自然回答地有些不在狀態，“我……不知道你進娛樂圈……”

“是演員么？還是歌手？”

袁淺依稀記著，他似乎唱歌很好聽的。

“演員，無名演員罷了，現在還在十八線混著。”

話題雖然稍顯沉重，但秦深卻并沒有表現出不滿，“斷斷續續接些工作，演幾個不溫不火的角色罷了。”

袁淺對娛樂圈向來敬而遠之，覺得能有戲演，但不出名是最好的，于是張口說道，“那不錯啊，能有工作，就表示有人認同，就是對你的肯定了呢！”

秦深忽然轉頭看過來，“你是這么覺得的？”

袁淺似乎養成了背地里肆意偷看，當面卻慌亂閃躲的習慣。

突然撞上秦深探究的眼神，她下意識地移開眼神，說出了實話，“嗯……娛樂圈本來就亂，能低調則低調，才能更快樂的演戲，不是么？”

話音剛落，袁淺便覺得不對。

進入娛樂圈的人，誰不是抱著想紅賺錢的目的去的，而且他家里當初還發生過那種事兒……

更何況現在的圈內，不紅就沒好戲。

他肯定也是想讓自己說些鼓勵的話才問的，自己這么說，豈不是……

想到此處，袁淺馬上重新正視秦深，堅定地改了口，“不過，像你這樣，長得帥，再加上演技不錯的，就算不想紅也很快就會走紅的！”

“呵……你面對上司的時候，也改口這么快么？”秦深嘴角輕輕一翹，“不想說就別強迫自己，一點都不像你。不過，撒謊的時候眼睛一動不動這點，倒是沒變。”

“你，你怎么還記著這些……”

秦深深深地呼了一口氣，意有所指道，“不管怎么說都認識了那么多年，你的習慣我多多少少還是記著的。不像某些人，站在對面都沒認出來。”

“我沒有。”袁淺著急地解釋道，“南行說一個大明星的臉被劃傷了，我光顧著著急，酒吧房間又暗，你帶著那么大個墨鏡，我才沒認出的！”

“行了，我也沒怪你。”見袁淺如此慌張，達到目的的秦深輕挑了挑眉頭，聲音也不再冰冷。

“時間不早了，你不準備回家了？”

袁淺的行動完全被秦深帶著溜，她看了眼時間，手忙腳亂道，“怎么都一點多了！完蛋了……今天又要通宵了。你家在哪？我先把你送回去吧！”

秦深順手將袁淺擱置在充電架上的手機取下，默默地摁了兩下后，遞給袁淺，“解下密碼，我家有點遠，要導航。”

袁淺腦子里一團漿糊，這時候基本上秦深說什么，她都會照做，但出于本能，嘴里還是嘟嘟囔囔問道，“你拿你自己手機不行么？”

“我手機在經紀人那兒，我出門怎么會自己帶手機？”

“知道了知道了……我看網上那些明星基本都是三級殘廢，什么都不會，全是經紀人慣得……”袁淺邊抱怨著，邊將自己手機遞了回去。

秦深大約是真不知道操作方式，鼓搗了袁淺手機很久，一口操著相聲腔的男聲導航才緩緩傳來。

回家的路上，秦深有一搭沒一搭的問著話，所以袁淺也難得的并沒有打開音樂。

許是找回了久違的感覺，兩人之間的氛圍也越來越輕松。

“這么說，你考美院的時候，你還離家出走抗議了？”

就算提起那段瘋狂的時期，袁淺嘴角的笑容也沒有消退過，“家里面的人輪番上陣勸說，我都沒退縮。最后直接住到同學家，偷偷去美院自己報的到。”

“怎么本科讀完美院，研究生還要繼續讀？換個專業不更好？”

“當初也是這么想的，但當時我媽勸我，既然一輩子決定要考畫畫為生了，就別學個一知半解便轉專業。要學就一定學透徹，所以這才決定繼續進修。”

……

秦深家意外的近，兩人聊著聊著便到了。

“到了……”

不知為什么，聊天時絲毫沒有距離感的兩個人，在車停下的那一瞬間又陷入了沉默的氛圍中。

袁淺悄悄地摁下門鎖鍵，“吧嗒”一聲劃破了車內的空氣。

“快上去吧。”

秦深也沒拖沓，推開車門利落地下車，轉身，自然地把著車門看向車內，

“你早點回去休息吧，就算再忙也別通宵了。還有……”秦深彎起久違的桃花笑眼，“袁淺，下次哭完后，好好照照鏡子。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