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金府之前，她曾在心里多次推演如何安慰金禾，可計劃總不如變化。

見了金禾難過，她永遠沒有還手之力，她永遠潰不成軍。

金禾仍舊上了淡妝，樣貌得體，沒有一點頹喪之氣，蕓娘說得很是，金禾是天生的淑女。

“禾兒姐，你……”金禾眼神里全是悲傷，眼睛潤潤紅紅的，才哭過不久。

“他要成親了。”子衿默然。

“那個人不是我。”子衿繼續沉默，剛剛打的腹稿一應全忘了，她不曾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他就像個木頭一樣，什么都沒有。”禾兒繼續自問自答，子衿只覺心里揪著疼。

那樣美好的禾兒姐，怎么就癡心錯付給了他?

子衿氣不過，抽身出去，飛身上馬，直沖沖往方府去了。

“讓方靖陵給我滾出來!”她叫門，那陣仗和孫悟空叫山門有得一拼。

方家的仆人一派喜氣洋洋，一副要辦喜事的樣子。

見了子衿這個架勢過來，嚇得瞠目結舌，咱家少爺莫不是欠了慕容子衿的風流債了吧?

管他三七二十一，攔下她就對了!

看門的奴仆對視一眼，齊聲道“郡主，少爺他不在。”

子衿本來就是個犟脾氣，怎么肯依?看著掛上一半的紅綢帶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推開那些仆人，伸手就扯，“好啊，他不在是吧?那我就拆了這些破布條子!”

看門的人急了，轉頭低聲吩咐一個小廝去找二少爺了。

看門的也不好怠慢了她，她再如何，那也是上將軍的女兒，陛下親封的清澤郡主。

這樣胡亂地在門口鬧也不是事兒，又吩咐一個小廝請她進去了。

自然，一切都先瞞著方翰林。

方靖陵規規矩矩地向她拱手，“郡主，別來無恙。”

方靖陵大致猜到她來的目的，支走了下人。

“給我一個理由，不，這是你欠她的。”

方靖陵輕嘆了一口氣，“是她讓你來的。”

“你知道她不會這樣要求的，她一向希望你好，不論你對她如何。”

方靖陵頷首，久久說不出話來。

“宋玉菁真的有那么好嗎？真的有她好嗎？”

子衿只能說他的不是，禾兒姐還未出閣，他又有了婚約，這件事更是要保密的好，她最不想的就是金禾受傷。

“我們的命運，從來由不得自己。你知道的，我與她無緣。”

子衿頓感無力，她即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都不敢違抗父命的，在他的潛意識里，只有父命是最重要的，其余的什么都可以暫且打后。

“你就是個懦夫!”

“呵，”方靖陵冷笑，“對，無論你說什么我都認了，不過，朋友一場，郡主難道還不明白為何玉逐要拒你于千里之外?”

子衿神色大變，往后退了退，“你什么意思？”聲音微顫。

“你知道的。來人，送郡主出去。”

子衿覺得腦子都混亂了，剛剛他的話，她是明白的，枉她一直自認可以免俗，自己早深陷其中猶渾然不知。

“好消息!小姐!老爺要凱旋了!”夜鶯得了消息便一直坐在門口等著她，就等著告訴她這個好消息呢。

她只是隨意應了一聲，失魂落魄的。夜鶯不敢多問，滿眼擔憂。

自從西境新設了衙門后，西境倒是安定不少，北漠攻伐對西境自然牽動不少，現在又有了混亂的苗頭。

成皇自然要盡量化干戈為玉帛的，再打一仗，大成不是打不過，常年征戰對國力損耗極大，南部還有南國虎視眈眈，對西域，他不能不重視。

“眾位愛卿，朕此次召你們前來是要討論一下如何更為有效地安定西境。”

軒轅期拱手，搶先一步道“自古以來，化干戈為玉帛的最佳辦法便是和親。”

軒轅胥隨后補充道“借聯姻結盟更是錦上添花!”

成皇大笑道“果然都是朕的兒子!哈哈哈!不錯，聯姻結盟是當前最好的辦法。”

事情商量到一半，軒轅朔解下鎧甲，換了朝服，進來了，身高又長高不少，現而竟和軒轅期差不多高了。

“兒臣叩見父皇。”

“哈哈!來得妙!聯姻之事說說看你有何看法?”

軒轅期與軒轅胥面有難色，他也長大了，長大了代表什么?軒轅期不動聲色，軒轅胥慘笑。

軒轅朔看在眼里，卻沒有把他們放在眼里。他總是要成長的，總是要拿回本來屬于他的東西的。

“聯姻甚好，不動干戈而成和平之美。”

成皇心里早就盤算好了，這一討論不過只是一個過場，也是試探他的各個兒子深淺的工具。

“那好，就這樣定了。”軒轅朔不知他們所定下的和親之人是誰，管他呢，只要不是慕容子衿，都與他無關。

一小太監唯唯諾諾進來，朝成皇身邊的宦官郭德衷擠眉弄眼。

郭德衷也是尷尬了，悄悄過去，小太監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郭德衷也如臨大敵一般，轉身向成皇嘀咕幾句。

成皇今日心情極佳，只哈哈大笑，“由子衿鬧去吧！清澤郡主本該如此!”

坐在議事廳的幾人都不知所故，軒轅期也隨成皇笑著“父皇，不知發生了何事?”

“朕的清澤郡主今日去方府大鬧一場，差點打了方靖陵。”

四下皆笑了，只有丞相笑不出來，臉黑著，方靖陵再怎么說也是自己的乘龍快婿，被慕容子衿那瘋丫頭這么一鬧，他丞相府顏面何存?

成皇吩咐郭德衷“你且去方府一趟，讓方愛卿不必如此生氣，小孩子，打打鬧鬧也是常事。”

軒轅胥不懷好意笑道“子衿莫不是看上方靖陵了?”

軒轅朔立即搶斷他的話，“四皇兄還是不要妄加揣測了，朝堂之上造謠怕是不妥。”

軒轅胥本就被軒轅期壓著，這一來又來了一個軒轅朔，他又怎么肯依?

“六弟這樣維護慕容子衿，又有何居心?”

“姐姐自然是我的姐姐，我當然要護著她。”言下之意，根本就沒有把他當做兄長。

“你!”軒轅胥脾氣急，眼看著就要站起來。

成皇咳了一聲，止住了軒轅胥，“好了!這樣毛躁成什么樣子?”

姐姐會看上方靖陵?軒轅朔想著就毛躁，即使他很明白，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她去方府不過是因為金禾罷了。

這波未平那波又起，姑蘇城又流傳出了慕容子衿愛慕方靖陵愛而不得大打出手的傳聞。和親的旨意卻下達到了金府，和親公主便是金禾。

宋府和方府都在心里把她罵了個透徹，明面上礙著成皇和慕容凌云的面子不好表現出來。

唯有玉妍心里巴不得她嫁給方靖陵才好，那樣，她離軒轅朔的距離就更近了。雖然子衿和他現在還不是那種關系，可女人的直覺告訴她，他們的關系沒那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