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群大男人圍著兩個女子跪成一圈，嘴里不停地道著歉，一個個面如死灰。

圍觀的人群在凌風來的那一刻便悄悄散了群，只剩林林總總幾個人被堵在茶肆深處無法離開，只待假意坐著喝茶。

高堂上站著的說書先生卻是委實有趣，面對這般混亂的場景還能不動聲色的講這故事。不過聽著他的聲音，似乎還有著一些生硬冷淡。顯然，他對此時的場景十分不滿。

倒是個有趣的人吶。白柒夙勾起了唇。

凌風掩了眼底的暗光，抿唇看向白柒夙，戲謔道：“姑娘不打算原諒他們?”

“哦?”白柒夙扶著秋兒坐下，自己也尋了把椅子坐下，隨后一臉無辜地看向凌風，“我以為他們道足了歉，便自己起來了吶。”

付岑林苦著一張臉，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

僵持了許久，凌風依著桌子打了個哈欠，慵懶地瞥了一眼地上跪著的一群人，又低頭把玩著食指上帶著的那枚墨綠色的扳指，似乎是想饒了他們，可自己又懶得開口。

堂上說書先生終是忍無可忍，將驚堂木一拍，罵罵咧咧地繞過地上那些人離開了茶肆。

白柒夙眉心一跳，頗震驚地看著說書先生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茶肆門口。

他……不害怕嗎？

“來秋兒，”白柒夙一面拉起秋兒，一面小心扯著秋兒往茶肆外走，“歇夠了腳，咱們先離開吧。”

她繞過付岑林，走的匆匆，帶著一陣風從凌風面前離開。那陣輕風中還混了淡淡的清香，甚是好聞。

“哎……”凌風站直身子，無視地上那群人追了出去。

付岑林咽了幾番口水，長長舒了口氣，身子一歪坐在了地上。

那個煞神，終于離開了……

街道上行人攘攘，白柒夙拉著秋兒跌跌撞撞地尋著什么，手腕卻被一只纖長的手猛的抓住。隨后，從她身后傳來一陣急促的聲音：“你去哪里?”

白柒夙被迫停住腳步，蹙緊了一雙眉，同秋兒雙雙扭頭回看。

只見凌風氣喘吁吁的站在她們身后，張嘴便道：“你們走得委實快了些。”

“快?”白柒夙挑眉，“且不說我們不過兩個姑娘家，單說這熙熙攘攘的街道，便叫人走不快。”

凌風似是埋怨地瞥向白柒夙，嘴中喃喃道：“如此街道用不得輕功，我自是走得慢些，不似姑娘這般生猛。”

白柒夙實是不想同他再說下去，甩開鉗制著自己的那只手，拉緊了秋兒扭頭接著走，臨走還不忘揚聲道：“凌公子怕是行的房事過多，體虛了吧。不過兩三步路，便喘成這般。您還是回去多喝些參湯補補的好……”

四周百姓瞬間齊齊地看向凌風，又在觸碰到他視線的時候急急錯開。可是，那些人眼底的那抹異樣，凌風看得真真切切。

那么大聲，她是怕別人都聽不見嗎？凌風臉黑得徹底。

“小姐！”秋兒低呼一聲去捂白柒夙的嘴，那張小臉黑的程度不亞于凌風，“身為女子怎可將這種話輕易說出口?”

因動作過大，扯動了身上的傷口，疼的秋兒齜牙咧嘴。

“怎么樣？”白柒夙拉下遮在自己唇上的那只手，看著一臉天真的秋兒，原本被拋之腦后的傷感與釋然如潮水一般翻涌而上。半晌，她輕輕地吐了口氣：“秋兒，我需要發泄……”

“你知道嗎？我這里，疼……”她用食指狠狠地戳著自己的心口，眼眶中似是包了一眶的淚，卻又倔強地想要忍回去。

“小姐……”

秋兒愣愣地看著自家小姐方才還意氣風發地反唇相譏，此時便難過成這般，自己的心也揪著疼。

“你說，他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呢？”白柒夙語氣縹緲，似山間輕霧，讓人覺得不太真實，“他若是信了我該多好?我明明對他還有感情的，我又為何非得裝作一副不在乎的樣子呢？”

“因為你需要尊嚴。”凌風的聲音傳來，“你既得不到他的心，便不能連自己的尊嚴都丟了。尊嚴丟了，便徹底輸了。”

“尊嚴?”白柒夙眨眨眼睛，自嘲般的笑了起來，那笑聲讓人心疼得緊，“是呀，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