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白十方就沒指望聽到回答。

她已經在與時九簡短的交鋒與對話中知曉了一些他的個性。

不一定是真的喜歡或者愛著“白十方”，但有著強烈的掌控欲望，嚴密把控每一個動作與每一句話語。看似被敵人動搖了但其實只是表演。還尤其討厭與他相似的人接觸他心目中的“白十方”。

或許是迫于某種法則不能傷害人類，無論是柳九澄還是李安晨，以他的視角這種把他綠了的人類都能安然存貨，沒道理秦青惹到他。

或許還有一些表現欲。

不然為什么要把斗篷扔掉露出頭發呢？

難道斗篷還有其他什么用處嗎？

白十方面上認真的等著回答把自己的好奇擺在了明面上，實際上卻并沒有太多的疑惑。

從出現到現在，時九說出的話沒有一句有什么對現在的狀況具體幫助的價值。

他到底想要來干什么？

白十方無法推算。

“我不能說。”

看吧就是這樣。

白十方在心里翻了個白眼，想著他再不說點什么有用的東西自己就出去。

浪費時間也不是這個浪費的方法。

“如果我說出來你大概會立刻死掉吧。”

時九看出來了她一臉認真之下的不耐煩：“既然你認為這些都是廢話那就換一個話題吧。”

“現在這個狀況，你們口中的末世出現的原因，你想要知道嗎？”

男人所說的話語成功引起了白十方的重視。

她坐直身體，想了想還是學著時九的樣子跪坐下去，一個響指打出一方矮桌，小小的黑色棋子于她手中的虛空之中凝結，“啪”一聲落在了并沒有棋盤的矮桌上。

“第一個問題，喪尸。”

這些棋子都是為了以防萬一用來記錄整場的全部狀況的記錄儀，是之前玩游戲時白十方閑著無聊搞出來的東西。

落子即激活。

少女興奮地等著答案。

時九眉頭微皺：“很標準的姿勢，誰教你的？”

白十方剛剛落下棋子的手起開也不是不起開也不是，愣在原地幾乎沒按捺住再打一架。

這是重點嗎？

這么嚴肅的事情能不能別突然跑走？

世界末日和圍棋的姿勢哪個重要啊？啊？哪個？

“沒見過是嗎。”白十方臉上笑嘻嘻：“沒見過就對了，畢竟是小學學的呢。”

時九移開目光不再糾纏：“喪尸是人為的。”

白十方壓著自己沒插嘴。

“不是生化實驗也不是什么科學不可控造物，它的傳染性不能削弱無法改變的。”

“被感染的話，就是真的死掉了。”

“被接觸后半個小時會死掉。”

“力氣變大速度降低，但是這些數據會隨著時間的改變而改變。”

時九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你也注意到了，那些生物的眼睛和我的眼睛一個顏色。”

“但他們不會永遠是這樣的顏色。”男人松開手，只是捂住了右眼。

白十方迷茫地看著他睜開的左眼里黃金的色澤。

金色又能代表什么？

力量嗎？

“如果出現金色眼睛的喪尸的話，就快點逃吧。”

“這是什么意思。”

白十方站起身戒備于周圍空間突然顯現出的純黑色。

有奇怪的力量在侵染屬于她的領域。

他想要走。

少女很快反應過來這些異常所代表的信息急忙抓住他的手臂：“等等！你來究竟是為了干什么？”

“難道只是為了說這些廢話嗎！？”

為了這些說了和不說其實沒什么區別的話嗎！？

時九一根一根掰開少女柔軟白嫩的手指，回答落下的同時身影已然消散。

“不，我是為了來拿走你的時間。”

“為了讓你忘記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白十方僵在原地。

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這是第一次嗎？

他說的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

無限延伸的空間由白變黑，最后一片片無聲崩碎，一轉眼，她又回到了監控室的沙發前。

一低頭，原本不知為何面朝地面睡著的秦青竟然好好地睡在沙發上。

十方心頭一松，癱在沙發上。

為什么要告訴自己這個事情？如果他不說的話自己其實永遠不可能發現。來自本身的記憶的欺騙人類怎么可能會發現？

他到底想提醒自己什么？

如果能拿走自己的記憶的時間，那么也可以捏造嗎？

自己真的是存在的嗎？

白十方左手捂住自己的心臟，強迫自己深呼吸冷靜。

右手試圖將自己撐起來的瞬間她感受到了手掌觸感的異樣。

一低頭，時九脫下的斗篷與一束頭發編制而成的手鏈映入眼簾。

厚重的斗篷看起來很暖和。

白十方這時候才注意到自己的裙子隨著空間一起碎裂了，腰腹處直接與冰涼的空氣接觸，讓整個身體都泛起一陣寒冷。

她說不出這是身體上的寒冷還是精神上的寒冷。

白十方最后還是沒有穿那個斗篷。

她甚至連再摸一下都沒有，肅著臉坐在了另一個沙發上。

手機裝在裙子兜兜里，已經消失不見，監控上的時間顯示為16：17，不知道是否正確。

屏幕里沒有張黎明他們幾個的身影，白十方呆坐在原地放空自己。

短短幾個小時，世界天翻地覆。

敬愛的人生導師去世，懷疑自己的存在是否真實。一個月前還只是自己一個脫離原定的人生軌跡，現在整個世界都偏離正常。

白十方低垂著頭腦子里亂成一片，好像什么都想了，又好像什么都沒想。

她看著自己剛剛被一根根掰開的手指，白皙，柔軟，沒有任何傷口。

真是恐怖的掌控力，那樣的情況都沒有傷到自己絲毫。

少女苦笑著感慨時九的力量，突然間靈光一閃。

傷口？

白十方抬頭確認秦青還在睡覺，監控里沒有任何人在二樓的身影，她站起來轉到沙發的背面蹲下。

將左手邊的襯衫袖子往上擼開，露出手肘。

右手上已經有一把冰鑄的小小刀刃，輕輕在手臂內側一劃——

金色的血液沾染了透明的冰，折射出炫麗的光芒。

白十方小心翼翼地散掉匕首和其上的特殊血液，清洗掉手臂上的殘留，放下衣袖。

安靜的坐回沙發上捂住自己的嘴巴。

那個制造出喪尸的人……

以萬物為血，以時間為眼。

他想要制造的是什么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