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刀落在方塊上,一瞬被攔住——水光似的光芒泛在方塊上方,不斷向外暈散。
光將兩人的臉都映照得雪亮,白晨看著呆怔的方礫,眸子漸漸亮了起來。
她雙手握著刀,血光翻涌——
耳邊陡然有一陣玻璃開裂的聲音響起。
“這怎么……可能……”
當光芒亮到最強盛的時候,有一剎那白晨只能聽到方礫震驚的聲音。
緊接著有一股大力傳來,將她震退——
等白晨站穩(wěn)時,光芒也漸漸散去——依舊是那個黑白的演奏廳,然而方礫已經(jīng)不見蹤影,只在地面上有幾塊藍紫色的碎片。
剛才那個方塊。
白晨蹙了蹙眉。
“他人呢?掛了?”卓玉的聲音響起,她小跑到白晨身邊,有點緊張,“別不是等下跑出來的再……”
白晨沒說話,朝前走去,俯身去碰地上的碎片。
她擊碎了這個東西,但方礫卻不見了。
觸碰到碎片時,一股莫名的冰涼感落在手中——但也僅僅是這種感覺,再沒有其他的什么。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卓玉看著她的表情,滿心疑惑,但也只能是小聲嘀咕。
白晨手中握著那碎片,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一切已經(jīng)可以稱作平靜,但卓玉其實沒怎么反應(yīng)過來。
眼前還是黑白的世界,鋼琴表演甚至還在照常進行。
“哎,他剛才說……這個游戲里會死人,是不是比我想象得要嚴重?”卓玉看了看坐在鋼琴后的,黑白色的卓怡,抿了抿唇。
白晨抬首看向她。
卓玉抓著長鞭的手有些緊,垂著頭,聲音聽起來也有些恍惚:“蕭哲……難道也是因為……”
雖然是個匪夷所思的游戲,可仿佛一開始,她并不是特別在意,或者認識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可現(xiàn)在不一樣了,她已經(jīng)感受過那種藏在游戲中的威脅——于是看起來有些沮喪。
“沒事的。”忽然間,卓玉看到眼前忽然出現(xiàn)了一只手——抬眼看去,面無表情的少女又對她重復(fù)了一次,“不會有事的……我會解決一切的。”
卓玉怔怔地看了她一下。
一秒過去了。
兩秒,三秒……
“撲哧……哈哈哈哈……”卓玉終于回神,再看白晨只是輕輕挑眉,笑得更開心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是什么隱藏的的可愛中二病嗎?”
白晨:“……”
白晨:“?”
什么東西?
她在說什么?
“如果對方很難過的話,先安慰就對了”——這好像是江鯉教她的。
江鯉……白晨開始懷疑這個男人的靠譜程度了。
“雖然你剛才也很威的樣子啦,但那種話聽起來還是……哈哈哈抱歉……”卓玉笑得肚子疼。
白晨依舊不知道該說什么。
“咳咳……不過這個游戲……”卓玉笑著笑著終于回過神,咳嗽了一聲,略微有些嚴肅地開口,“絕對是害人的玩意……”
她話還沒說完,身后的門內(nèi)突然響起了一陣悠揚的琴聲。
卓玉嚇得肩膀抖了抖。
白晨卻徑直走向前。
那扇門——在卓玉發(fā)現(xiàn)其中根本沒有路后便被關(guān)上了,而此時,白晨伸出手,拉開了門。
“哎——那個……那里是……”卓玉想制止她的自殺行為,然而剛一想沖過去,白晨卻先抓住了她的手,把她拉進了門里。
卓玉:“……”
什么鬼?
卓玉被猛地拉入門中,緊接著耳邊一陣呼啦啦的聲音。
發(fā)現(xiàn)自己來到了黑白的琴房。
就是她們?nèi)ミ^的,二中的那個琴房——
卓怡仍然坐在鋼琴后,在她對面則坐著一個少年。
“誒,這是蕭哲嗎?”卓怡看到那名少年,忍不住說道。
語氣聽起來不是很輕松,剛才經(jīng)歷的事情雖然稍微將自己心底里的某些事情給壓抑了下去,但現(xiàn)在——它們再次翻涌而出。
這個姐姐——優(yōu)秀的,從未考慮過她感受的姐姐。
“好像,還有點不夠順暢。”灰燼世界中的卓怡緩緩將手落下,聲音很輕,“我……”
“我覺得你彈得很好。”蕭哲望著她笑。
但卓怡并沒有如釋重負,眼中反而泛起了一絲愁色。
是卓玉從未見過的表情。
在印象中,卓怡從來都很優(yōu)秀——取得如此多的成績,從頭到尾都是從容的。
可她此時皺眉了。
蕭哲看到她的表情,表情頓了頓,思索片刻,終于咬牙開口:“卓怡……如果你不想的話,可以不彈琴的。”
“你知道這不是可能。”卓怡眸光一顫,而后搖了搖頭。
“但是……你不喜歡彈琴。”蕭哲緊接著道。
這話一出,卓怡沉默,卓玉則是震驚。
“他坑爹吧?腦子被糊了吧?卓怡怎么會不喜歡彈琴?那她彈了那么久她是不是傻啊?”卓玉一臉詫異,看向身旁的白晨。
白晨靜靜地看,沒說話。
卓玉還想說什么。
“小玉不喜歡彈琴,也不喜歡那些生活方式,如果我不這么做,那么她就要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卓玉的動作像是被按了暫停鍵,僵住了——
卓怡她……說什么?
“這是何苦?你妹妹她一直不知道這些事情……”
“那她最好不要知道。”卓怡搖頭,“去做她喜歡的事情,畢竟她能感覺到開心,那么我做的一切就足夠了。”
長久的沉默。
最后,有一個漫長的嘆息——來自蕭哲:“既然這樣,那我陪你一起吧。”
卓怡一愣:“你說什么?你的水平……”
“表演……我會爭取到名額的,既然你覺得自己要這么做,那么我陪你一起。”蕭哲笑了笑,很柔和,可眼神中帶著一抹堅定,并走過來,朝她伸出手,“約定好了。”
這一幕,哪怕是黑白色的,可卻有淡淡的暖意透出。
“蕭哲想履行這個約定,很重要的約定。”白晨輕聲道,“江鯉和我說,蕭哲生前只有你姐姐這個朋友,我想對你姐姐而言也是一樣的。”
一個知道她所承擔著什么的朋友。
只有一個朋友。
而這個朋友卻去世了。
這一切——不僅僅是無法履行約定,更是她所做的這一切,徹底“無人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