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平時像今日這般情景之下，周清清定然是反應最大的一個，全場都會是他的叫聲。可是他今日著實一反常態。

平日里他最是會吃，也最是能吃，但是今日在岳綏的生辰宴上，他卻沒有吃多少。

在回去的路上，周清清的步伐很是沉重。

“清清，……”衛歌有些擔憂的叫了聲周清清，可是卻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自己兄弟鐘情岳綏，他怎么可能看不見？

可是他也最是清楚，他們之間并不可能。

撇去岳綏姑娘和他的家世不講，他們倆之間是沒有存在過相互喜歡的。從始至終都周清清一個人的單相思。

自己的好兄弟在感情上受了挫折，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覺得說再多安慰的話，他的痛苦也不會減少半分。

桃花也覺察到了周清清的異常。

一邊是她的岳姐姐，一邊是周清清，她實在不知道是說讓岳姐姐知道周清清的心意，還是讓周清清斷了對岳姐姐的心思。

“那個人跟她是什么關系？他們看起來那般親密。”周清清沉默了許久，才幽幽的吐出了這一句話。

“清清……”衛歌還沒將安慰的話說出口，周清清便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他很高大，看起來很強壯，長得也很英俊。岳綏兒的目光一直追隨著他……”

“她的眼睛看見他的時候，是帶著光的，都是情，都是情……”

“我受不了！我受不了了！為什么我那么喜歡她，可是她還不等我跟她說，她就已經愛上了別人。我連說出口的機會都沒有。”

“本來打算今天在她生辰上給她送上賀禮，再和她說明白我的心意。”

“我知道，喜歡她的人不少，她從來也沒對誰多看一眼。我以為只要給我足夠的時間，我定能把她的心融化。”

“可是，我居然連把心意說出口的機會都沒有……”

……

周清清顯然是受了很大的打擊。他越說越激動，眼眶都紅了，聲音也哽咽了。

他一邊說，岳綏與上官那郎情妾意的模樣就在他腦海里出現，刺得他的痛徹心扉。

他痛苦的蹲在了地上，雙手抱膝，將頭埋在其中，失聲痛哭。

衛歌和桃花站在一邊，面對情緒崩潰的周清清，他們其實無能為力，只能在一旁，陪著他，任由他宣泄自己的情緒。

良久。

周清清哭夠了，也哭累了。

他慢慢收拾好自己的情緒，用手抹了一把臉，把那傷心的痕跡擦掉。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說：“我失態了，居然讓湯圓看到了我這么難看的樣子。”

“沒關系。”桃花笑了笑，配合著他回道。

“還師太呢，那我還方丈呢。”衛歌為了讓好友開心起來，連這樣的冷笑話都講了出來。

周清配合的笑了笑，可是很快便笑不出來了。

“我……還是很難過。”

說著，他的眼淚突然便掉了下來。

他努力嘗試著想要止住，可是卻怎么也沒辦法。眼淚越擦越多，越擦越多。

“我都沒能和她說出我的心意……”周清清哭著說道。

“岳綏姐姐明天上午要走了……”桃花不知道她把這個消息透露給周清清到底是對還是錯。

剛剛離開的時候，岳綏和上官一起在門口送他們離開。那時候，岳綏悄悄的告訴了桃花：“小桃子，岳姐姐明天就要走了。”

岳綏不想她要離開的事情泄露出去，免得又有許多學生像今天這樣，把山門給圍個水泄不通。她將此事告訴桃花，并不是希望桃花為她送行，而只想和桃花說一聲罷了。

周清清聽到這個消息愣住了。

“你如果有什么話，明天早上還有機會……”桃花說這話其實很沒底氣，她不知道周清清若是去了，會怎樣？若是將自己心意說了，又會怎樣？

結果會變好嗎？

其實他們都心知肚明。

第二天一早，周清清果然去了。

“周公子，你怎么會在這兒？”岳綏全然不知昨晚有位少年為她傷情，為她心碎。她只不過是問了一句再尋常不過的普通的話。

“岳……姑娘，我們能單獨聊聊嗎？”周清清看了眼岳綏身后的那個高大的聲影，有些猶豫，但還是把這句話小心翼翼的問了出來。

怕岳綏不同意，他還補充道：“就在那棵樹下，上官公子，也能看得到你。”

岳綏想了想，終于點了頭。

周清清心里一陣雀躍，想不到，只是這樣，只是這樣，他的心就好像一朵花似的，笑開了。

可是他還相當的緊張。心里像有一面鼓似的，被人敲得咚咚響。

情竇初開的少年，要向自己喜歡的姑娘吐露自己的心思，能不緊張嗎？

…………

“岳……姑娘……”

“有什么事嗎？”

“岳姑娘，我傾慕姑娘……”

“……”

“周公子錯愛了。”

“為……什么？”

“我已經定親了。上官便是我的未婚夫婿。他這次來，就是接我回京城準備完婚……”

“那……恭……恭喜了。”

“謝謝。”

“岳姑娘一路走好。”

“恩。”

…………

岳綏走了，上官也走了，岳旭昌先生也即將要去京城了。

書院的一切好像又恢復到了從前。

藥堂沒有了擠著排隊看診的學生。

博學堂前面也沒有了人山人海聽課的學生。

竹苑后排變的異常安靜。

沒有了周清清的大呼小叫，也聽不見他夸夸其談，連他那討人厭的怪腔怪調也沒有了。

有的只有一個整日失魂落魄的周清清。

他上課也不再與先生頂嘴了：就連他最愛吃的飯，他也不怎么吃了：到了晚上便是躺在床上，睜著眼睛到天明。

他的身體很快的消瘦下去。

周四整天是又擔心又著急又無能為力。

…………

“少爺！少爺！”在某一天早晨，周四去房里伺候周清清起床，卻發現他病了，大聲喚他，他也不應。

后來周家便排人來書院，把周清清接回了家。

衛歌和桃花只能看著周清清被抬著送下了山。

情之一字，果然最是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