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笙和北溟漠出來時已不見眾靈族和妖族散修這群人。

一問才知道，原來是悟塵打發走了。

來者皆當陀羅浮山是許愿池了，能幫的他們倒是幫了，比如白虎族少年，伯安之，體弱多病沒兩年活頭了，西陀便出手治了一治。

也算看在四象神獸是鳳昍師祖的護身獸。

其余想一夜暴富或者一朝登頂的壓根沒理。

至于沐家滄家問神域之事，更沒搭理。

而風家問尋天命抽了一簽。

風傾兒捏著簽解，讖語：“緣法隨運行，強挽浮云終散去，且安天命自心寧。”

意思是讓她不要執著眼下之事，當一切順其自然，不然所求所望皆成空，應順從天意。

不……

這下下簽，她不認。

“咻~”

若圣正要碰到夜笙手中神軸時，突然飛了出去。

恰好從剛打發完一眾人回來的悟塵和西陀眼前飛過。

兩人相視：“神軸？”

沒看錯，應該是吧。

轉頭就見夜笙幾人追了出來。

若圣道：“愣著干嘛，追啊。”

“神軸肯定是去古神域入口了……”

等到地方，夜笙指著眼前的一小塊石碑，愣愣道：“這，神域？”

若圣點頭：“這可是天外之石，能納萬物的空間神源石，神域崩塌師尊只得將它放在另一空間內……這一塊已然是上天入地唯一的空間石……”

夜笙翻手，一模一樣的空間石出現掌心，若圣一驚：“你，你你怎么會有空間石，從哪兒找來的？”

夜笙看著上面的雕刻符紋和這石碑一模一樣才想起來的：“前月從圣境找到的，可能是這塊石碑的一部分吧。”

當時閃閃發光的，還有巨蟒守護來著。

而且，這材質和能量波動是有些像鳳魂玉的，所以她一直留著。

夜笙將石頭塞入左下角空缺的一角：“還真是！”

石頭與石碑融合成一體，上空神軸打開，強烈的空間力量與空間石輝映，突然浮空顯出了文字。

全是晦澀的遠古之字，師傅曾教過，夜笙認識大部分。

有若圣這活了十萬年多的老妖精，輕易就讀了出來：

“夫天道昭鑒，弒天之戰，生靈荼毒，萬物殄滅。羲逝，吾心有覺：以吾與羲前之失察，數百萬載后，神界將傾，人、妖、魔三界亦毀于戰亂。”

“是以抽吾神髓，鑄此神軸，預天道之威。”

“冀彼時，羲歸否，承吾遺志，再拯人間。”

“此軸有逆天機，可預大厄。今托人帝，隨以輪回之法傳諸萬世。望有緣者得之，珍而重之……玄留……”

若圣也是第一次見神軸顯諭，當初師妹捂得可緊了……

等等，會不會當時神軸已顯預言，神域有大危，所以小師妹和師傅才……

“師妹，你竟如此謀劃……”若圣轉向夜笙，眼中一片心疼。

所以師尊和師妹知道救不了神域，把守封魔神和阻止戰亂的希望都寄托在還在娘胎中的夜笙身上。

夜丫頭身體中的魔神靈根是師妹故意放在她體內中的，并非魔神要沖破封印。

怪不得夜丫頭一出生，師妹一眼不看便讓師尊帶走，轉頭就哭得痛徹心扉。

原來是怕自己再看上一眼，就舍不得讓女兒背負這般絕死之路。

夜笙歪頭，看她干嘛，她臉上有字？

看神軸呀！

上面說，這神軸是神明玄抽髓而造，有預言危險的能力，但有違天道，雖沒明說，但一定帶有天道反噬。

這有緣人真慘。

還說數百萬年后神明羲會復活，可十萬年前并沒出現，而且他說神界會傾覆，人妖魔也會毀滅……可到現在不好好的？

還是會發生在將來？

夜笙問道：“師伯，它這頂多一個前言介紹，快看看有沒使用說明，你問問它唄，未來到底會發生啥？”

這種會被天道反噬的機會，還是留給前輩吧。

若圣：“……”

雖然他挺愿意的。

但，他看著夜笙沉默道：“我，好像知道你爹是誰了。”

夜笙：“？？”

鴻蒙之初，由二神開創，以力造人的說法，他們都有耳聞。

而重造出來管理秩序的便是人帝，初代神尊，以及妖神……

困擾若圣十萬年的難題解開了，他又用一種復雜同情的目光看著夜笙：“這神軸我用不了，因為只有人帝血脈才行。”

“而且，它已與你認主。”

夜笙：“……”

原來我就是這有緣人！

天殺的，她拼命搶回來的竟是個要命玩意兒，所以反噬的是她是吧。

等等，她眉頭緊鎖：“你的意思是，我爹是人帝？”

若圣點頭：“準確的說，是人帝轉世。”

“你看上面，遠古弒天之斗，人帝以身滅道，是神明玄造就神軸與他一起輪回。”

眾所周知，他們這等修行之人是極少會墮入輪回的，一般死了就是身死道消泯滅在天地間，化作微小塵埃。

這便是天道循環，修為精則有無盡壽命，一朝死便是魂祭大道。

這也是與凡人的區別。

除非天道有所天命相贈，或生前便脫離元神再以托生，極少會有輪回的。

他道：“此物并非神凰一族的東西，是你娘帶來的，她說是神域中偶然所得的寶貝，只有她的神凰之力能用……所以，連你外公都沒懷疑過。”

師妹在為夜丫頭鋪墊，日后這神軸只有神凰之力能用，有神凰一族護著，有心之人想爭搶也得掂量。

之所以師妹能用，沒猜錯的是她那便宜夫君幫她的。

只是神魔之戰后，他與師尊聯手除了小神尊，之后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一度覺得是人族多欲，他怕禍患找上門，舍棄了師妹和孩子。

如今看來，是死了又輪回了？

夜笙捏緊手，心中無名火竄動。

自己竟是工具人。

親娘當她是抑制魔神靈根的載體，或者是消磨魔神的容器。

師祖抽她主魂放逐太虛防止她成長，坑她一生，操控她一生。

親爹竟也不例外，也在坑她。

所以她的存在算什么？

算笑話嗎？

呵呵呵，她知道不該渴望什么親情，更沒覺得她這般從地獄爬出的人配得上父母憐惜。

可這一切，他們謀劃的時候可曾想過，她或許會因一點點計算差異便死無葬身之地。

若沒有師傅……她甚至在剛解除封印，覺醒魔神靈根時便會相斥慘死。

還是說，她就算死了，只要能控制魔神沖破封印，能讓所謂的預言晚點發生……都是值得的。

這就是她找出來的“好身世”。

天下蒼生與她何干！

狗屁大道，狗屁守護，狗屁的親情。

夜笙生來只為自己而活，在現代是，在蒼穹大陸是，在上玄界亦是。

她不是別人想犧牲就犧牲的棋子。

這樣的人生，她，不，要。

“小笙兒，我在~”

北溟漠握緊她的捏緊的手，把人攬進懷中，一下下撫著她后背：“為夫會為你殺出一條路，任何人休想奪走你。”

至于所謂的魔神，亦然。

沒人在乎她的想法，他在乎。

沒人顧及她的死活，他顧及。

沒人能限制他的笙笙，肆意生長，游戲人間。

夜笙靠在他胸膛，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逐漸冷靜下來。

是啊，她在生氣什么，為了不曾養過自己一天的父母？

還是為了喂養她變強再以她為“刀”的謀劃？

這有什么，不怕的。

她活得依然恣意向陽，沒人能真正操控她。

若圣四人眼中不忍，即使有另一種方式，又怎會舍她入局。

她可是未出生，就有一堆人期待著想寵長大的小公主。

即使是反對師妹與人族私定終身的神凰老尊主，也只是把師妹囚禁，未曾讓她打胎。在數月中也是悉心照料，也想讓她把孩子生下來，留在神凰靈族中教化的。

“丫頭，他們是有苦衷的，是師伯不會講話……”

夜笙已然恢復靜，還是那副無所叼謂，散漫不羈的模樣。

她抬手打斷：“這些小事莫要再提，既然神軸能打開神域我便去幫你們看看鳳羲凰是否還活著。”

當然，里面若有什么寶貝，她也不會客氣。

夜笙指尖血滴入空間石，神軸與空間石的力量相融，竟真出現了漩渦一般的入口，絲絲涌出的薄弱神力，竟比陀羅浮山還純粹。

夜笙與北溟漠相視而入，幾人身后一角，露出一截清冷佛子衣擺，他放下合十的手，冷冷笑道：“夜笙，歡迎進入神域。”

他二人進入的瞬間，兩道身影也來到此。

準確的說是三道。

赫欎丟下走火入魔，神思潰散自盡身亡的普賢法師。

含笑道：“本尊還道偌大的陀羅浮山怎么沒人，原來在這里。”

悟塵彎腰，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兩位施主能到此便是有緣，又何必傷人性命。”

赫欎打了個響指，普賢法師尸體便如塵埃消散：“老禿驢，讓開，神域既一開，本尊要進去。”

北溟漠因普賢一句：“善惡循環，因果輪回，親眷非見汝造殺業。”因想到下界的夜笙，那是他唯一的親眷，所以留他一命。

如今卻也隨這因和果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