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楊缺連連深呼吸起來，壓下心里的懊悔，世上就是如此殘酷，修真界更是如此，他早該適應了，秦大哥那樣好的人都能被賜死，道門被滅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而就在這時，關刀與荀塵的拼殺，又使得楊缺難受至極，古龍遺跡的不打不相識，三境大比的再見豪飲，皆浮現在楊缺的腦海中，久久難滅。

最終，楊缺一劍斬去，直接將關刀與荀塵隔離開來，朝著關刀道：“關大哥，我知你是個好人，也算我楊某求你了，這位荀塵是我朋友，你能否放他離開?”

關刀愣在了原地，思索半晌才明白了楊缺的意思，有些詫異道：“你……好吧。”

關刀應下后，轉身又殺向其余道門子弟，殺戮仍然在繼續，但是天上的潰敗已經很明顯了，隨著三位峰主的加入，轉眼間又有兩位道門長老隕落，似星辰般墜落于地。

……

“你不必如此。”荀塵笑著道，一點也不緊張，沒有雙臂的他，對土術的運用反而更強了，因此才能和關刀周旋。

“你走吧，走的越遠越好，有我保你，即使是火宗主，也要給我這個面子。”楊缺認真道。

荀塵沉默許久，反而抬頭看了眼燒紅的夜空，百里火海翻騰，將整個湘山都化為了熔爐，熾熱無比，這就是陸地神仙的斗法嗎？著實令人向往啊。

“這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那個在雨水里哭泣的男孩，也早已迷失了方向，修真之路，長路漫漫，追求著虛無縹緲的長生不老，企圖腳踏八荒、威震四海……

這些對我而言，都太過渺茫了，自打我父母去世后，我也更明白了一個道理，或許，我，我不該踏足修真，而是應該多陪陪他們，像一個普通兒子一般，養他們終老，陪他們日落。

時間真殺人啊，親情真殺心啊，殺得我心空虛，夜落淚，后悔難追，無語凝噎，每日空洞的活在記憶里，只恨少陪了半生。”

荀塵眼到此，閉上了眼，滴滴眼淚滑下，突然破涕一笑道：“道門無降子，更沒逃兵，你不必這般對我，更無需自責什么，人生嘛，生有三橫，一橫是苦難受罪，一橫是心利難分，最后一橫，便是無奈不得已。

唯有經歷了這些，人，才可以言生，生之一豎，才可強勢通天！

你的無奈，我懂。”

楊缺聞言，瞬間淚崩了，他的無奈，荀塵懂，秦武陽最后都隱隱指責自己，但是荀塵卻懂，他說他懂……楊缺大笑起來，笑得癲狂得很，笑聲沒有傳遍湘山，更沒有傳到四周人的耳朵里。

楊缺的笑聲，只傳進了荀塵一人的心坎里，荀塵亦跟著笑了起來，神色淡然，隨即猛一鎮腳，嘴角溢出血來，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心脈盡碎。

楊缺走向前去，看著荀塵的尸身，張口不能言，只得將其暫時收入納戒里，他要尋一個好地方，讓荀塵入土為安。

……

夜深了，深到了極致，夜穹再次恢復了寂靜，漆黑一片，星辰全無，單調的只有黑色。

此刻的湘江，斷壁殘垣，遍地皆是鮮血尸身，連帶著滾滾湘江，時不時也有大片嫣紅浮現，它們隨著江水奔流而下，哺育著飲血的世人。

白衣軍只剩五萬，但還是整齊有序的處理著到處都是的尸體，而火云宗的三峰峰主、幾位長老以及梁少聰等人，已經沖進了道門深處，既圍剿著殘存的道門弟子，亦搜刮著道門的一切珍寶典籍。

這是一筆巨額財富，道門的底蘊珍藏，足以讓火云宗再上一層樓！

可是楊缺沒有這份心思，他沉默寡言起來，換了身干凈的白衣，又將青竹劍擦拭干凈，這時，白鶴軒滿臉笑意的走到了楊缺面前。

“乾武王！近萬的道門弟子，已經被白衣軍徹底剿滅！雖然白衣軍也損失了三萬兵馬，但大多都是累贅，現在的白衣軍，已然成為了您的一柄絕世利刃！”

白鶴軒拱手道，自從白家破滅后，白鶴軒只得另尋主子，而楊缺無疑是最好的人選，他可是白家的恩人，這次白鶴軒違背朝廷旨意，毅然決然的帶來了八萬白衣軍，也沒想過要再回北疆。

楊缺苦澀一笑，輕輕點頭，沒有再看白鶴軒一眼，而是轉過身去，眺望了一眼破敗湘山：“其實，我是個好人。

我，其實是很善良的。”

“善良……”白鶴軒聞言，直接愣在了原地，善良?白鶴軒強忍著笑意，只將乾武王的話當做了耳旁風。

青劍攜黑霧，血衣乾武王，這可是乾武王在火駝鈴、臨城、伏虎谷、秋山等等地方，硬生生殺出來的威名，此次湘山一戰，更添三分兇勢。

哪里談得上善良？

楊缺搖搖頭，不想再解釋什么，他心累了，只想趕緊結束眼前這一切，只知盡快拿回紫塔，而在這時，天邊一道火光襲來，火云天出現了。

火云天的身后，歐陽子渾身燒焦黑似碳，唯剩一口氣，被他綁住了，用靈云托著。

“走吧，古龍遺跡的戰斗也該結束了。”火云天微微笑道，隨即打出一道火光，亦將楊缺托了起來，然后他又手掌一劃拉，劃出一片虛空，帶著楊缺與歐陽子飛了進去。

穿梭空間，是大神通，雖然會耗費極大的心力，但火云天也顧不得這些了，他必須全力以赴，趕到古龍遺跡。

……

大秦咸陽宮。

秦亥側身躺在龍椅上，手指敲打著書案，聽著趙高的匯報，有些心煩，但神色還算平靜。

“……陛下，這白鶴軒也當真是不知好歹！圣上給了他多大恩典，可是他呢？竟然……”

“不必再言。”秦亥打斷了趙高的話，輕咳了一聲，“唉，他既然想下南疆，那就由他去吧，對了，西北方向的戰事如何了？”

趙高聞言，白臉上頓生得意之色，笑著道：“圣上，我大秦鐵騎，所到之處，戰無不勝，攻無不克！舉國上下更是君民一心，糧餉不絕啊！尤其是那些個望族豪門，一聽說秦軍出征，皆搶著要捐糧捐錢，都快踏破后勤的門檻嘍！”

“嗯，你即刻傳我旨意，大軍定要在大雪蓋地前，徹底打通與西梁的道路。”秦亥眼里閃過一道精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