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晗雪笑了笑，直起來身子，直接摟住了楊缺脖子，甜蜜道：“傻子，當然是真的，好久不見啊兄弟，有沒有很想本大小姐??？”

楊缺沉默了，并沒有回答這個話題，反而看著慕容晗雪問道：“你的病是怎么回事？”

慕容晗雪亦沉默了，輕咳幾聲，又躺在了床上，眼神看著屋頂：“她死了，我自然恢復了記憶，當然，我也要走了，小楊子，不過，你千萬千萬不要傷心啊，更不要哭著給我殉葬哦，人都有一死嘛，我可不怕這個!

哼，我是誰？我可是慕容晗雪哎，你知道慕容晗雪是誰嗎？慕容晗雪可是全世界最厲害的人呢，三十年后，本小姐又是一條好漢……

呸呸呸，不對不對，什么好漢，本小姐可不是好漢，嘻嘻！”

說著最后，慕容晗雪又咯咯笑了起來，邊笑邊咳嗽，咳嗽到最后，直接咳出來大片鮮血，染紅了雪白被子。

楊缺點點頭，直接握住了慕容晗雪的小手，她的小手很暖，同時，楊缺也感知到了她的身體狀況，慕容晗雪的丹田已經爛了，五臟六腑烏黑一片，只有一顆不染煙塵、毫不渾濁的紅心還在跳動著，無力勝有力，無淚更扎心。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來晚了，我該早些來的，我不該這么弱的，我我不該滅道門的，紫塔我不要了……”

楊缺沒有流淚，反而異常的啰嗦起來，死死握著慕容晗雪的手，停不住的絮叨著，他根本辨不清楚此刻的心情，也沒人能搞得明白，紫塔更是表示無能為力，無力回天，現在的它沒有辦法。

楊缺唯一能做的，就是多說一些話，但說著說著，二人心照不宣，想要維系的愉悅輕松的氛圍，卻慢慢崩潰了，楊缺牙齒打著哆嗦，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絕望，純黑色的絕望，宛如漫無天際的浩浩黑暗，吞噬了楊缺的所有，楊缺從沒體會過這種感覺，哪怕是秦武陽被賜死，他也僅僅是悲憤沖天。

楊缺只覺得腳底升起一股涼氣，隨即他的腰、后背、頭，皆感倒冷冷的，楊缺全身都哆嗦起來，牙齒止不住的響著，慕容晗雪的小手，亦漸漸冰涼起來。

世上還有比目睹初戀身死，自己卻無能為力，更為絕望的事兒嗎？??？還有嗎？還有嗎!狗屁的命運，狗屁的緣分，狗屁的蒼天，你倒是說話啊？還有嗎？!你玩你馬啊？

慕容晗雪盯著屋頂，語氣雖無力，但還是無比的干凈，干凈的讓人心疼心愛心軟如泥：“瞧你，今夜難道很冷嗎？呵呵，給爺笑個唄?壞小子，你都把我的心偷走了，還在乎這副皮囊身軀嗎？哦……你一定是覺得我漂亮是不是?哈哈，算你有眼光!

別哭啊，鎮靜，鎮靜!喂……你擦一擦鼻涕可好？唉……小楊子，你的事兒我略有耳聞，血衣乾武王啊，嘖嘖，威風凜凜，可是我勸你善良哦，莫要再生殺戒，否則，我可就把你脖子上掛著的，掛著的心，拿回來再不給你啦。”

“不哭，不哭，當然不哭?！睏钊笨拗?，直接將泣不成聲的小鈴鐺抱了起來，“小鈴鐺，別哭，我們都不哭，我們說會兒話，不哭的。”

“嗚嗚嗚……楊缺，你別把鼻涕抹我頭上啊。”小鈴鐺哭著哭著，突然錘了楊缺一下。

慕容晗雪依舊盯著屋頂，猛的咳嗽了幾聲，更加虛弱了：“咳咳……楊缺，你的佩劍是青竹劍，那名醫仙叫朱丹青，都是青，都長久，你可要好好陪她啊?！?

“不……這劍，不叫青竹，今夜起，它便是青雪劍，你也要長久，你不要，不要閉眼啊，睜開，睜開?。∧憬o老子睜開!你他么給老子睜開眼!

我楊某這一生沒跪過一個人，我現在給你跪下，求你，求你，你睜開眼吶啊——!”

而這時，楊缺看到了慕容晗雪那蠕動的嘴唇，又趕忙將耳朵貼了上去，慌張，慌亂，慌神，心慌，總之就是慌。

“好困啊，楊缺，我，看不清你了，好累……楊，你，能再說一遍，我，我們，當日的誓?！?

“能，能!

一日識，一世情，

半日相知，半生廝守!

縱然做鬼，也要糾纏不松手!

你睜開，你睜開眼吶啊……”

“小姐，小姐!”

小鈴鐺嚎頭大哭道，而在這時，朱丹青直接闖了進來，眼睛紅腫有不解，但更多的是堅決，她直接取出來紅、橙、黃、綠、青、藍、紫、黑、白九色玉靈神針，一把揪住楊缺的黑發，直接將楊缺扔了出去，暴躁至極。

“滾!”

朱丹青言罷，掀開來白被子，瞬間就將九色玉靈神針，全部插入了慕容晗雪的各個主要穴位，一時間九色煙云生氣，氤氳繚繞，九色神光絢麗奪目，將整個房間都照亮了。

慢慢的，一股浩然生機浮現，越來越濃郁，朱丹青雙手畫圓，又合了起來，再分離開來，左掌在上，右掌在下，雙掌間猛然聚起一團靈焰，熊熊白火燃燒出愈來愈多的生氣。

靈焰，靈虛族人獨有的天生血脈神通，更為“祖”級荒古大族傳承，以乾坤靈氣為源，燃天地生機、日月精華，是神火榜上生氣最濃的神火，修到至臻，有逆轉陰陽之能。

隨著白霧升騰起來，巨大的生機齊齊涌入慕容晗雪體內，治愈著她的一切，修補著她的全部，但慕容晗雪的傷實在太重，也太特殊，生機也僅僅是吊住她的最后一口氣罷了。

“可惡，你究竟受了什么傷!”

朱丹青玉臉通紅，額頭上布滿了汗珠，遮面白紗亦濕透了，朱丹青再加力度，但還是扭轉不慕容晗雪的傷勢。

楊缺緊緊握著小鈴鐺的兩根辮子，小鈴鐺亦抱著楊缺發大腿，二人皆不敢發出一點聲音，緊張無比的看著朱丹青，生怕打擾她行醫。

朱丹青手掌間的靈焰漸漸虛幻起來，九色玉靈神針的藥性也即將耗盡，這時，朱丹青突然回首，看向了楊缺。

“你究竟喜不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