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損脈奇寒
- 夜穹劍
- 晨池看雨
- 2627字
- 2018-08-21 11:58:00
這才是真正的無上瑰寶,一個習武之人,一生歷盡千辛萬苦,踏過窮山惡水,所為的是什么?
古人曾云,朝聞道,夕死可矣。
而武人畢生追求的通天大道,或許就在他的面前。
聽完蕭老的話,余云胸口起伏不止,眼睛也摻了些紅色的血絲,他知道自己此時的樣子很丑,卻無法抑制住內心燥熱的情緒。于是他跑到旁邊瀑布旁,掬起溪流中一把清水,狠狠潑在自己的面門上。
在溪邊待了良久,他才折身走回石壁旁,發梢眉角還是濕漉漉的。他本已做好被嘲笑的準備,卻發現蕭老只是靜靜地看著他,那雙渾濁的眼神并沒有太多的情緒表達,令余云有些詫異。
余云盤膝坐在逝壁前,仰頭望著那個“劍”字,心神都像被吸引過去。甩了甩頭,問道:“蕭老前輩,勞煩請問晚輩應該從何處參悟這些字跡呢?”
蕭老“哧”的一笑,罵道:“我又不是你師父,你愛怎么學怎么學,問我一掃地的做什么?我還得管你練武不成?”
余云大感頭疼,碰上這么一個老頑童,說也說不得,打更打不過,何況輩分還擺在那,講道理想必也不會聽。做起事情來由著自己的性子,想他幫忙恐怕難如登天了。
但他嘆了口氣,決心哪怕只靠著自己,也要在這有所收獲。當初請求師父讓他上逝山來,只是想一睹逝壁真面目,沒想到師父大袖一揮,準許他在那呆到摘花大會前半個月。
薛夢陽必定清楚逝壁內可能蘊含的機遇與財富,等若將寶箱拱手送到了他面前,只是看他能不能找到那把鑰匙。
余云心中想到,哪怕不是為了自己,也絕不能白白辜負師父的一片心意。
當一個人下定了決心,便會覺得即使前路艱難,也并不是那么可怖。有了勇氣,有了依靠,再大的困難也不會是無可戰勝,因為來自你身后的善意給了你依恃。
余云站起身來,走上前去,手在閑云來去四個字上緩緩摩挲,每一分每一毫都沒有放過。這筆劃走勢如波濤的起伏他很熟悉,是流云劍法該走的路線,但所謂的“意”又被放在哪里?
一旦與什么事物起了沖突,余云那股發狠的勁兒又涌了上來,從白天看到了晚上,飯也沒有吃,哪怕旁邊蕭老抓了兩條魚來烤,饞得他口水都快飛下來,他也不愿意動。
到了晚上,實在是餓得頭暈眼花,沒有了力氣支撐身體,余云不得不沮喪地敗下陣來。他看著那與自己的名相同的云字,失落難過到了極點,那股情緒漸漸孵化出名為絕望的新生怪物,余云有些悲觀地想,這不過是一塊石頭,哪怕它再堅硬,又如何能繼承人的意志呢?
“傻小子,過來吃魚了?!笔捓线^了這么久,終于主動朝他說了一句話,“今晚先休息,明天再來過?!?
抬頭仰望夜空中繁星點點,想起明天太陽還會依舊升起,余云的心情似又好了一些,自己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今次失敗了,還有下次斗爭的機會。
余云拿過一條烤魚吃上一口,意外地發現美味至極,但一想卻又并非意料之外。蕭前輩在這山里待了不知多少年,想必也烤過無數條魚,經歷過無數個這樣的夜晚。任何一個人,幾十年的時間內總有興趣去做某件事情,積攢的經驗也是相當恐怖的了。
就如修煉內力一般。
吃過了魚,余云也不再糾結于逝壁參悟之事,跟著蕭老前輩回到了他居住的野外草廬,睡了過去。
……
這一覺本來睡得十分安穩,但清晨十分就被蕭老叫起了床,蕭老前輩怒氣沖沖地把他被子掀開,黑著臉道:“怎么年紀輕輕就這么懶惰?!?
余云惺忪著睡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黑乎乎一片,寅時估摸還沒過去,這個時候哪怕是勤奮做早課的師兄弟們也沒起床啊。
余云心中泣血,但上天無地下地無門,只能任由老頑童揉捏,匆匆起來洗漱,跟著蕭老在外面草地上打坐。
原本還存了小心思偷偷瞇瞇眼打個盹,但被蕭老無情地敲了一下腦袋后,這種想法便煙消云散了。他只得提起十二分的精力,運起吹云功,吐納精氣,在體內運行周天。
蕭老瞥他一眼道:“怎么還練的吹云功這種不入流的功法來修習內力,真是丟人。”
余云無奈,也不打算辯解,因為師父本身也沒傳授高深內功,而流云訣是沒有內功修煉法門的。沉住氣再將吸納的微弱自然靈氣在體內運行一個小周天,頭上又狠狠挨了一下。
余云被迫中斷了修煉,捂著腦袋無辜道:“為什么打我?”
蕭老怒氣沖沖,像一頭被激怒的獅子,須發微張,道:“打坐都不好好打坐,總是存些歪心思!”
余云張嘴要說什么,蕭老一手按在余云肩膀,也不聽他解釋,一股內力狂猛地灌入余云體內,自行流轉在余云經脈之中,帶著他的吹云功也運轉了起來,蕭老喝到:“吐!”
余云聞言唯有坐正,一口濁氣呼出。
“納!”
一口清氣吸入。但在蕭老粗暴的幫助下,天地間的清氣以遠超余云過往修煉的速度沖進他的體內,蕭老的內力帶著這些氣息強自運轉,磅礴的內力在經脈間橫沖直撞,余云臉色瞬間漲紅,頭頂冒出氤氳水汽,兩眼緊閉。
但他此刻卻沒有時間去關心經脈能否遭受得住,而是……
“咦?”蕭老的聲音又驚又疑,只見無儔的內力運行時,潛藏在余云經脈之下的那股寒氣又冒了出來,且比上次比試時來的更加迅猛,那道淡青紫色的沿著經脈的網格轉瞬遍布余云的全身。
蕭老一把扯下余云衣服,望著余云的身體各處,臉色凝重道:“損脈奇寒,你身上怎么會有這種東西?”他手中動作不停,但余云體內的內力運轉得稍慢了些。蕭老仔細觀察著奇寒的動向,在那寒氣將要淡去的片刻,一手按在余云后心。
一股熾熱的內力灌入余云的奇經八脈之中,余云仰天發出一聲長嘯,雙眼卻閉得更緊,身體變得通紅,汗珠不斷冒出,卻又被高溫炙烤成水汽,彌散在周圍空氣中。
余云心知,此刻陰寒與熾熱在他的體內對峙攻守,蕭老想用自己的羲和內功將寒氣祛除。然經脈內的氣力纏斗,須得萬分小心,一旦有一方內力控制不當爆發,余云下輩子的修武生涯便算是全毀了。
蕭老額頭上也冒出了汗珠,這等詭異的寒氣他也是只是聽說過,今趟還是第一次見到。他沒把握,因此希望通過自己純正的純陽內力,將這寒氣驅走,卻發現寒氣如生根發芽在余云經脈之上,遙遙與他相望,卻絲毫不懼。
只過了小半刻鐘,在蕭老和余云感受來都似是一個紀元那么長,再消耗下去也沒有意義,余云的身體也快要扛不住了。蕭老一咬牙,只得忿忿將掌撤了。
蕭老掌甫一離開余云后背,內力一消,奇寒也隱了回去,余云仰頭噴出一大口鮮血,卻一半寒如冰,一半炙如炎。
待余云撐地緩了片刻,蕭老才又向其體內輸入些許中正內力,助其療傷,羲和神功卻是不敢再用了。
蕭老悻悻道:“你體內怎會有這傷天害理的后天損脈奇寒,是誰對你做的?”
余云有心與他說自己也從未聽過損脈奇寒這種說法,但實在沒太多力氣說話,聲音帶著虛弱道:“晚輩不知?!?
蕭老神色陰晴不定,似在做什么艱難的抉擇,片刻后站起身一拂袖道:“我去去就回?!闭f罷運起輕功朝一處無路的地方奔去。
余云手扶著地,又吐出一口血,右手一撐,使自己翻身躺在地上,貪婪地呼吸著清新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