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國“一帶一路”投資與安全研究報告(2016~2017)
- 鄒統釬 梁昊光
- 1933字
- 2018-11-08 16:29:06
二 “一帶一路”投資安全分析
“一帶一路”倡議的提出,預示著中國從全球化的追隨者向倡導者的根本轉變;從國際規則的遵循者向制定者的根本轉變。其中,中國企業“走出去”必將迎來前所未有的發展機遇,同時也必然面對諸多未聞未見的投資安全風險。在“走出去”的過程中,中國企業需要有全球規則意識,并在風險防范方面做好綜合分析與準備。
客觀來說,中國作為后發國家,既有優勢也有劣勢。當企業有足夠的能力“走出去”時,可供選擇的國際范圍內的目標市場已為數不多,成熟的、風險較低的市場對后發者已經沒有太大空間,進入門檻也較高;而未開發的、潛力大的市場相對風險又較高,需要開拓者具備應對投資安全高度不確定因素的能力。
由此,中國企業“走出去”面臨的安全風險具有一定的綜合性、復雜性和多變性,既要考慮海外投資過程中經濟、經營上的商業安全風險,又要看到因地緣政治、經濟環境的變化所引發的國內政治、國際關系以及各種突發事件所帶來的安全風險,以及當地法律、文化、社會等對生產經營的包容性等。也就是說,這是一種“綜合”性的安全考量,既有傳統的商業安全,又有凸顯的地緣安全;既要考慮國家層面,又要顧及國際層面。
對中國企業“走出去”的投資安全分析,應具備綜合視角與全局意識,系統化、全方位、多層次地進行判斷,從政治、經濟、社會、文化等諸多方面進行考量與評測。
(一)經濟金融安全
經濟金融安全是對外投資所需考量的傳統因素,也是最復雜、最重要的因素,包括經濟政策、金融風險、運營風險等。
經濟政策主要體現在被投資國對本國經濟發展的保護上。隨著民族獨立運動的興起,新獨立的國家更加注重本國經濟的發展,奉行民族主義的經濟政策,利用各種手段削弱外來投資對本國經濟的影響,甚至不惜采取激進的手段,嚴格限制外來投資的比例,或者將外來投資國有化。這些經濟政策對跨國經營具有重要影響,對投資安全也構成威脅。
金融風險主要是系統風險,比如,金融危機時,原油價格“跳水”,收入強烈依賴石油的國家就會陷入嚴重的財政困境,原來欠的債務就無法償還,導致呆賬等。沙特的輕軌,波蘭的高速路,都是折戟于此類投資安全風險。
運營風險主要出現在企業做出投資決策的時候,是因成本與收益的預估計算失誤造成的獲益風險。我國向“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投資了很多基礎設施項目,這些項目投入大、回收期長,安全風險很大,許多項目建成后能不能發揮應有的作用,需要認真評估,不能倉促推進。如中國(喀什)—吉爾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阿富汗—土庫曼斯坦—伊朗鐵路,雖然各國對此都很積極,但有多少貨物可供運輸、線路是否有經濟競爭力還需審慎評估。
(二)政治安全
“一帶一路”沿線大多為發展中國家,許多國家對外國際話語權有限,受大國博弈戰波及;對內,治理能力不強,面臨諸如領導人交接、民族宗教沖突、民主等多重矛盾。因此,政治安全已經成為中國企業“走出去”的最大風險,對于“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政治安全進行分析與評估十分必要。
被投資國政治的不穩定,對中國企業“走出去”影響甚大。其一,政府扮演重要角色。墨西哥高鐵項目中政府的反復食言、希臘比雷埃夫斯港口項目與斯里蘭卡科倫坡港口城項目中領導人的更迭,使項目一波三折,讓中方企業的巨額投資反復陷入困境。其二,維護國家安全也成為海外政治集團阻撓中國企業投資的重要理由。1990年中國航空技術進出口公司收購美國西雅圖飛機零件制造商MAMC公司項目、中國海洋石油總公司收購優尼科項目、鞍鋼在密西西比州的鋼廠項目,無一不被美國政府部門以“危害美國國家安全”“有軍事背景”等理由否決。中國歐盟商會《中國對歐盟境外投資報告(2013)》的數據顯示,近一半的受訪企業表示在歐洲遭遇過監管障礙,其中最為主要的障礙就是政府審批和國家安全考量。
(三)社會安全
社會安全主要是指不同國家的宗教信仰、法律制度、社會制度、民族文化等跟國內現實環境都存在很大的差距,而且這種差距很難預估和量化。社會安全更多存在于雙方的文化認知差異、匹配程度等方面,因此,對社會的評估,目前尚且無權威數據指標。
事實上,社會安全風險在中國企業“走出去”的成敗中也扮演著重要角色。比如,中國鐵建在沙特的輕軌項目中,根據當地法律,在“圣地”麥加的建筑工人應是穆斯林,而承建方在短期內從國內招募合格的穆斯林員工非常困難。在波蘭的高速公路項目上,依當地法律,公路上修兩棲動物過馬路的通道(即青蛙通道)是“標配”,不在談判之列,這亦給中國企業帶來諸多困擾。
因此,在“一帶一路”建設推進中,中國企業“走出去”會面臨各種各樣的安全風險,需要企業參照各種權威指數及實際調研進行綜合判斷。風險盡管存在,但機會同樣并行。統攬全局、探清風險、分清主次、積極行動是關鍵,從綜合安全的視角管控風險,就能夠有效保障中國企業“走出去”的順利推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