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霹靂嘩啦的從天而降，打得屋頭瓦礫的聲音四濺，雨水在窗戶上凝結，互相擠壓，一條一條的水流順著玻璃而下，蜿蜒曲折又互相交匯，最后流到窗弦，消失不見。

雨空響雷綿綿，滾動的聲音從天空那頭來到這頭，將幼小的我從熟睡中驚醒，然后哇哇的哭了起來。

奶奶從旁邊起來，用手慈祥的呵護著我。

“老頭子，你快起來，把外面響雷趕走啊，沒看見孫子都哭紅臉了嗎？”奶奶急得直瞪眼。

睡在腳那頭的爺爺翻了個身，瞪著眼睛起了床，他在床頭柜子上拿起一根響棍，在屋里張牙舞爪的打了起來。

“哇呀呀，妖魔鬼怪快離開，快離開，老子孫子不容你騷擾，騷擾……”

“呀哇！”我被爺爺夸張的模樣吸引了注意力，長大了嘴巴，目光直瞪著那個亂舞的老人模樣，笑出了聲，“咯吱，咯吱~”

奶奶抬頭一看，莫名也笑了。

桃屋另一頭的房門里支出兩個腦袋，看著這邊廂的張牙舞爪，也不禁捂著嘴悄咪咪的笑了起來，兩雙雪亮的眼睛在這邊廂的燈光反射下，特別亮堂。

年幼的我發現了那兩道目光，我認出了他們，是哥哥和大姐姐。

此時正值二姐和三姐在老家那邊走親戚，所以家里只剩下了我們三個年輕一輩。

那天晚上，爺爺舞到了半夜，直至雷雨天過去。

早，大人們都圍上了桌，開始談論起了一些家庭瑣事。

大爸說，“今年老大要上六年級了，我和安兒商量了一下，決定出去打工。”

奶奶和大媽都沒說話，兩人各坐一邊，照顧著我的小嘴。

爺爺臉上滿是皺紋，他放下筷子說，“行吧，小鳳也該到了讀書用錢的年紀了，你還有個兒子呢，是的早點出去。”

他又把頭看向了頹廢的老爸，心底里嘆了口氣，繼續道，“老三啊，你跟著老大一起出去掙錢吧。在家里待著也不是個事，游手好閑會被說閑話的。還有，你負擔著我孫子呢。”

老爸斜眼看了被保護的好好的年幼的我，嘴里碎碎念著，只能無奈的點點頭，“行，我跟大哥出去。但我想去找找她！”

他聲音剛落下，幾道目光就看了過來，大桌上頓時安靜了。

“哎呀！”我滿是怒火的推開了眼前的瓷碗，雙手在桌上打破了安靜，隨后大人們的目光都向我看了過來。

奶奶最是懂我意思，趕忙把打翻的瓷碗扶正，往我嘴里夾菜。

大媽給爺爺加了一道菜，“吃菜吃菜，飯還沒吃呢。”

于是爺爺把燃在心中的火氣，悶生生的憋了下去，瞪了老爸一眼，一口酒就喝了下去。

老爸點了一支煙，喝著酒，時不時的夾了一口菜，吃著卻有點味同嚼蠟，有些日子了，他感覺自己迷迷茫茫，不著東西。

大爸看在眼里，卻也沒說什么。

這個家有矛盾，他和老爺子之間的，老爺子和老三之間的，自己和老三之間的，還有一個把錢看的很重的老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