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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純陽觀后。

賈玝帶著黑熊、猴子前往鹽政衙門。

一路上偶有小河穿行，白石拱橋多是高高彎起。

大約半個時辰的功夫。

“三……五爺，我們到了，前方便是鹽政衙門了。”

沿著西關大街一路西行，至一處三進大宅時，猴子停下腳步，對著貌似假寐中的賈玝輕聲提醒道。

因為賈玝的吩咐，黑熊和猴子都開始改口叫五爺了。

賈玝睜開眸子，露出清冽之色。

走下停下來的轎子。

看向面前的揚州鹽政衙門，這衙門對外示人的是一座高大門樓。

門樓上懸一匾，題曰：揚州鹽政。

“叩門，就說神京榮國府的賈五郎求見林姑父。”略微一想，賈玝沉聲道。

“是。”

黑熊一應，直接就是沖上去叩門。

守在衙門口的鹽兵早就注意到賈玝和膀大腰粗的黑熊、猴子，見有兇惡像的黑熊敢大步流星的走過來。

“你們是何人？此乃鹽政衙門，外人不得隨意踏進！”

一把抽出腰刀，寒凜的刀身對著黑熊，兩個守門鹽兵冷聲質問道，身上散發出一股淡淡的血氣，顯然是殺過人舔過血的。

見兩個鹽兵一臉防備，黑熊有些‘無辜’的轉頭看向賈玝。

見賈玝面無表情，黑熊呆楞楞的。

猴子上前一步，抱拳道:“兩位，這是我們家五爺，外人稱喚賈五郎，來自神京榮國公府，特來求見林大人。”

聞言，兩個鹽兵對視一下，他們也是聽過的:林家故去的主母就是榮國賈家女。

快速一思慮，右邊的鹽兵語氣少了些冷意，道:“請稍等片刻！容小的去通報。”

沒一會兒，林府的管家林福從鹽政衙門里快步走出來。

本來林福身為林府的管家，是甚少在鹽政衙門里的。

只不過近來林如海公務繁忙，身體又生了些事，因此平日里就干脆住在了鹽政衙門里，省去些不必要的精力。

林如海暫時不回林府了，林福身為林家的管家也就開始了兩頭奔波，晚上在鹽政衙門，白天在林府。

雖然賈玝變化了不少，但林福待人接物這么多年，眼睛雪亮著，沒費什么眼力就認出了賈玝的真偽來。

“老朽見過賈公子，唐突了公子，真是有愧。”走近，林福放低姿態道。

“林管家實在言重了。”賈玝回道。

“……公子，老爺有請！”見賈玝還站在外面，趕忙讓出一條路來，林福道。

“勞煩林管家引路。”

應了下，賈玝帶著黑熊、猴子隨著林福進入揚州鹽政衙門。

三進鹽政衙門中，第一進為門廳，是門子打更、報時以及一些人員進出的第一道防衛之門。

揚州的鹽政衙門不是尋常衙門口。

巡鹽御史手下歷來有五百鹽兵，專緝私鹽、不法鹽商等。

敢走私鹽者，要么是有背景的；要么是投機取巧、心存僥幸的；還要么就是將腦袋別在褲腰上的亡命之徒。

應付此三類，沒有鹽兵是決然不成的。

因為鹽兵戰力不差，所以歷來鹽兵便是揚州城內的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

就賈玝所知，八月份的時候，林如海這位巡鹽御史就命令鹽兵緝拿了好幾批私鹽犯，砍下了十幾個人頭。

這種情況并不是第一次，基本上每年，揚州鹽兵都要舔血幾十次，甚至更多。

……

穿過議事廳，賈玝被引進了后宅里。

鹽政衙門里構成的后宅并不算很大，可畢竟是巡鹽御史的住處，尋常外男是不得入內的。

因此黑熊和猴子待在了議事廳。

當賈玝一到后宅大廳，就看到了林如海和一個年紀約是十八九，容貌美麗中透著溫婉靈巧的粉衫女子坐在一桌。

已經擺設了一桌酒菜，面色有些虛白的林如海自然也是見到賈玝這個晚輩來了，起身贊許道:“五郎，許久未見，真是越發風流了。”

又對賈玝示意了桌子上的酒菜一下，林如海道:“這些臨時上的酒菜，還望五郎莫要嫌棄了。”

賈玝‘慚愧’道:“姑父實在是言重了，五郎突兀前來，打攪了姑父休息，姑父還能如此厚待，五郎哪里還談得上嫌棄不嫌棄的，感激涕零才是真的。”

見賈玝一副“慚愧”模樣說出這般“肉麻”的話，林如海絲毫不覺得反感，反而哈哈一笑，露出欣賞之色來。

剛猛雖好，可過剛易折！

身在官場，林如海早已經見多了虛情假意。

哪怕心里有時候厭惡這套，但林如海也早已經明白一個道理:對男人而言，真性情固然是好的品質，但完全不懂得妥協、爭取、假意與算計，注定看不到高山上的一覽眾山小。

出于對賈玝剛中帶柔的作風的欣賞和喜歡，林如海態度親和的又道:“五郎，莫要干坐著了，趕緊過來坐。”

“謝姑父。”賈玝感謝道。

“五郎，這是汪氏，你不認識，是前年進的門。”

在賈玝坐下后，林如海先介紹起了身側的淡粉衣女子。

“五郎見過姨娘。”

對著風華正茂的汪氏，賈玝眼睛一瞇，客氣道。

沒有續弦抬正，卻被林如海稱為進了門。

按照大周不成文的規矩，汪氏屬于貴妾。

大周從太祖后期開始，后宮的規格就是天足以及‘三妻四妾’。

天足，是因為太祖皇帝劉建的發妻馬氏是個大腳女人。

二人恩愛了一輩子。

馬氏死后，太祖皇帝念及馬氏當皇后的時候，有時暗地會因為被攻訐的大腳而傷心，心生維護和緬懷下。

親自下令:即日起，后宮女子需是天足，非天足者不得封妃。

而所謂‘三妻四妾’，即大周后宮里，皇帝的女人按照一皇后、兩皇貴妃、四貴妃。

于許多人而言，除了這七個位置外，后宮其余的女人，哪怕是妃也算不得什么，登不了大雅之堂。

那時候，下面的人見皇宮中意玩“天足”和“三妻四妾”這一套。

一方面勸諫；另外一方面更多人上行下效，投其所好。

導致大周早年一度相當流行一正妻、兩平妻、四貴妾的風氣和玩天足女子。

后來覺得下面人玩的“過火”，于是惠貞皇帝特地頒布法令:各地官府絕不得登記百姓家的平妻，唯有二品及以上的朝廷官員方有權納兩平妻，且須得向朝廷報備。其余情況之平妻，一律按逾矩嚴懲。

在朝廷官方的大力打壓下，平妻之風頓時遭遇了滑鐵盧。

而平妻雖然有了限制，可大周貴妾之風依然存在。

尋常人家的貴妾與妾不同之處，其中之一就是貴妾是略顯有面子的抬進門的。

甚至有時候，當妻子位置空缺下，只要貴妾能生下孩子，就會被男方真正的扶正上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