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國,位于滄州之內,是組成整個滄州的三大諸侯國之一。它東接緬州,西臨霸州,多為土壤肥沃的平原,最適合種植農作物。梁州作為這片廣袤的土地上為數不多的糧倉國家,所擁有的軍事實力也是非常強悍的。
由于地形的緣故,所以梁國半數以上的軍隊都為適合大規模平原作戰的鐵甲騎兵,滄梁鐵騎的名聲就算在群雄并立的亂世,也是一塊響當當的招牌。
而巨大的軍事實力之下,支撐著它的乃是梁國強大的經濟。作為眾諸侯國之中消費與生產能力同時并列前茅的國家之一,梁國最不缺的就是富甲商人。武林十二家中財貫天下的錢家前身便是這梁國內有名的大財閥,把控著整個梁國大概五分之一的經濟,聲名顯赫。
強大的消費能力自然會滋生出許許多多的附加產業。天下聞名的千金還復來便是坐落于這梁國的都城定江府中,幫助梁國吸引著許許多多的武林豪杰和達官貴人。
說起這千金還復來,原本乃是一家普普通通的青樓,但不知何時卻被一名來歷不明的神秘人接手,短短半年時間就徹底的變了樣子。里面的姑娘檔次高了幾倍不說,那位神秘的幕后老板還將千金還復來周圍一大片的建筑全部購買了下來,花重金打造出了一片被稱為人間仙境的地方,在當時可謂轟動一時。
重生后的千金還復來吸引了大量的達官貴人前來,甚至于在當時的定江府官場中,都以沒有去過千金還復來為恥。更有流言稱,梁國皇帝也曾夜宿其中,這方方面面的原因加在一起,也使得千金還復來名聲大噪,不僅僅名譽梁國上下,就連周圍許多諸侯國的大人物也爭相前來,一時間風頭無兩。
而今天,這千金還復來之中正在舉辦一場歌舞盛會,梁國許多的達官貴人都紛紛到場,觥籌交錯之間鼓瑟和鳴,一副好不熱鬧的場景。
當然,今天在場的也不僅僅只有官場上的人,許多喜歡吃喝玩樂的梁國富商也同樣來到了這里,只不過他們卻坐在了平時根本不會選擇的地方。自古商不與官斗,這些商人也都知道,今天自己只不過是眼下這些高官重臣的陪襯而已。
可在這群商人當中,只有一個人是絕對的例外。他的位置不僅在這群高官重臣當中,而且還是最最靠前的一列。目光移到此人的身上,大約四十幾歲的年紀,身材完全沒有像其他商人富甲一樣的臃腫,精氣神反而比一般的年輕人都要強上幾倍。
飽經滄桑的臉上已經有了一些皺紋,但這絲毫沒有影響他成熟穩重的氣質。兩撇濃密的胡子被他修剪的一絲不茍,身上穿著的也是低調的紅黑馬褂,可整個人的雙眼之中卻透露出一股洞察一切的銳利,就好像世間沒有什么是他看不透的一樣。
他,就是錢家的現任家主錢錦延。雖然錢家現在的勢力還沒有東帝王朝之時那么恐怖,但就現在的梁國境內來說,錢家絕對是僅次于梁國皇室之下的龐然大物,這也就是為什么錢錦延能以一介商人的身份坐在最前列的原因了。
而今天的千金還復來之中,除了官家和商家之外,還有第三種人:那就是游走于各大諸侯國之間,居無定所的江湖人。
他們沒有地位,沒有財富,但卻有著可以置人于死地的高強武功,乃是這諸侯亂世之中最特殊的一批人。他們的存在,看起來既特殊而又合理,正所謂: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句話無論在什么時代都是不變的鐵律。
但在今天的千金還復來中,這類江湖人卻是位于最差的席位上。偶爾能夠看見兩三個身帶刀劍的大漢青年坐在昏暗的角落之中,數量只不過是那些官員富商的幾分之一而已。
整個千金還復來的主樓是一個巨大的圓柱形,中心被掏空,無數的星光透過空曠的穹頂照射在中央的巨大舞臺上。閣樓的主體有五層,除了第一層的舞臺旁邊有許多座位之外,剩下的位置全部都在每一層的圓環之中。閣樓越高,觀賞的效果便越差。
就在大家你來我往,飲酒以待的時候,整個會場的燈火突然全部暗了下去。所有的來賓都面露驚訝,就連手中的酒杯都忘記了放下。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一縷星光不偏不倚的落在了舞臺中央的位置,緊接著便是一陣此起彼伏的驚嘆聲。
而此刻,一名正在二樓角落里的年輕人正在向自己的酒杯里斟酒。他似乎都沒有受到光線昏暗的影響,仍然能夠穩穩的將酒壺中的瓊漿倒入自己的杯中。剛準備端起來一飲而盡的他卻在口之將及的時候停了下來,順著眾人驚嘆的方向看去,他原本平靜似水的雙眸漸漸地凝縮,一動不動的盯著舞臺上的場景。
只見在那星光照射的地方,一只白皙的玉手緩緩伸出,緊接著便是纖細修長的皓臂。與此同時,幽婉的琴音在場中響起,無數鼓樂四奏合鳴,一張傾國傾城的絕世容顏自那星光之中悄然浮現。
黛眉微張,似嗔似幽的眸子環視全場。從鼻峰到紅唇,無一不是美的恰到好處。小巧玲瓏的玉足上,一雙水晶舞鞋煜煜生輝,好似不沾一點人間煙火的仙女一般。
熄滅了的燈火又從閣樓的最高處依次亮起,一層一層的蔓延到中央舞臺之上。屆時,所有的燈火全部被點亮,在場所有的人也終于得見女子全貌。只見她身穿紅羅流仙舞裙,右手中指輕輕的在空中劃動了一圈,眼神中的深邃不知醉迷了多少人,就連那些平常自詡閱女無數的富甲重臣都被她吸引的無法移開自己的視線,當真是不可言喻。
琴聲一變,舞臺中的人兒也隨之翩翩起舞起來。兩條裸露在外的皓臂就好像穿花蝴蝶一樣令人眼花繚亂,紅羅舞裙也跟著它主人的動作緩緩開散,從高處看仿佛一朵正在盛開的鮮花一般。
二樓青年的目光此刻已經全部被場中盡情舞蹈的人兒吸引了過去,他甚至已經完全忘記了手中酒杯的事情,所有的心思都在那舞弄清影的身姿之上。
他從未有過什么時候像現在這樣奇怪,他的心跳開始莫名的變快起來,內心一種難以言喻的渴望感油然而生。他想要知道她,他想要了解她,他想要……接近她。
相比較于其他的那些人,坐在下面的錢錦延倒是沒有什么太大的反應,頂多也就是在其剛剛出來的時候被驚艷了一下,隨即又很快的恢復了神情。他不是有多么的見多識廣,而是他已經完全越過這個階段,美色對他來說,只不過是可有可無的東西而已。
其實,錢錦延真正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他從現在的會場之中,感覺到了一絲絲微弱的殺氣,雖然這股殺氣非常稀薄,還特意的進行了隱藏,但還是被他給感覺了出來。
他不知道這股殺意是沖著誰來的,但現在的錢錦延已經完全沒有了賞舞的心情。一枚金燦燦的銅錢從袖口滑入手中,一旦會場發生了什么變故,他會直接殺出一條血路返回錢家。現在的錢家,還不允許他倒下。
不知不覺,第一支舞已經結束。如同雷鳴般的掌聲響徹整個會場,幾乎所有的男人都在拍手叫好。青年雖然沒有說話,但他的掌聲卻是比誰拍的都要熱烈。而樓下舞臺中央的人兒也似乎心有所感的望向了青年的方向,看到他一言不發奮力鼓掌的樣子,忍不住掩口輕笑了一下。
這一笑,猶如萬物回春,讓在場所有人都覺如沐春風一般。拍掌的青年更是愣在了那里,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直到下一舞開始,他才喃喃自語到:“她剛才……是在沖我笑嗎?”
從來只懂得殺戮和修煉的內心多了一絲悸動,他突然無比渴望這種笑容,就好像一個一生行走在黑暗之中的人突然看到了一盞明燈,讓他無法再割舍。
就在青年回味之際,一聲慘叫突然打破了整個會場的氛圍。眾人皆向慘叫聲發出的方向看去,卻看見一名身穿梁國官服的中年人正在緊緊的扼住自己的脖子,大股大股的鮮血從他雙手之下滲出,還沒等他走出兩三步就已經斷氣倒地。
“啊!”不知是誰發出了第一聲尖叫,緊跟著整個會場都變的騷亂不已。無數潛藏在武林人中的殺手紛紛拔劍而起,目標都是那些穿著梁國服飾的官員,至于那些富商倒是沒有人去下手。
錢錦延剛一起身,三名殺手就已經將他圍在了中間。宛如毒蛇一般隱秘強悍的氣息將錢錦延所有的退路封死,大周天境的實力一覽無遺。
“看來老夫也是你們的目標了!”被三人圍攻的錢錦延沒有絲毫慌張,手中金錢靈活的翻騰在指縫之中,就好像完全沒把這幾個人放在眼中一樣。
“殺!”三人并沒有回答錢錦延的話,而是大喝一聲直接出手。這邊錢錦延也是神色一凜,氣變境大成的實力直接與對方碰撞在了一起!
舞臺中央,早已被嚇得不知所措的人兒孤零零的待在臺上。她想要逃,但是卻沒有辦法。沒有一個人來管她,也沒有一個人來幫她。所有的人都在顧著自己的性命,這一刻的她,無論之前有多么風姿綽約,都只是一個沒人會去顧及的累贅而已。
爆炸的聲音響起,待在二樓無法離開的青年在聽到殺手們制造出來的動靜之后眉頭緊皺:“竟然還有震天雷,看來這幫人的來歷不簡單!”
突然,一聲尖叫將青年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而下一刻他的瞳孔就瞬間收縮了起來,只見支撐舞臺的地基被炸斷,整個舞臺都開始傾斜崩塌,心心念念的人兒眼看就要被埋入廢墟之中。
磅礴的掌力在手中涌動,青年直接一掌拍斷了面前的護欄,化作一道青光來到美人面前,一把將其抱在懷中,在舞臺崩塌的前一秒落到了地上。
原本認為自己已經必死無疑的人兒緊緊的閉上了雙眼,臉上一副害怕至極的神情。青年在看到懷中人兒這幅模樣之后不禁笑出聲來,語氣盡量溫柔的說到:“姑娘還請睜眼,已經沒事了。”
似乎是因為聽到了人的聲音,本來內心無比緊張的人兒緩緩的睜開了眼睛,試探性的看向周圍。在確認自己真的沒有事情以后,她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正被一個陌生男子抱在懷中,臉色瞬間變的羞紅起來,聲若蚊吶的說到:“還請公子放我下來。”
“姑娘真的要在下放你下來?這四周現在殺手遍布,姑娘一個人也可以?”青年的話一瞬間就將懷中人的思維拉了回來,原本羞澀的心情也被緊張害怕所重新取代,甚至雙手已經不自覺的抓住了青年的衣衫,語氣怯弱的說到:“公子……能帶我出去嗎?”
“當然可以,姑娘還請不要再叫我公子了,叫我名字便可。”就在青年與懷中人兒言語之間,又一名殺手被他斃于掌下,連慘叫聲都沒能發出。
看到殺手就死在自己面前,美麗的人兒眼眸中透露出些許的恐懼,抓住衣衫的雙手更加用力了一些。可當她抬頭看到青年毫無懼色的面龐之時,原本驚懼的心卻又平靜的下來,似乎在這天地間,青年的懷抱就是最能讓她感覺到安全的地方。
“那……奴家敢問公子何名?”
“在下葉凡塵,既然姑娘已經知道了我的名字,那還請姑娘也將名字告訴在下,讓在下也不負此行。”縱使在人群之中,葉凡塵也不想錯過這個可以得知對方名字的機會。
“我……”話還沒有說完,一抹刀光出現在葉凡塵的身后。懷中人兒剛想尖叫,一口鮮血從來人的口中噴出,就這樣不明所以的倒在了地上。
“姑娘不必擔心,沒有人可以打斷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