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韜一面說著，一面小心地打量著沈晏白的臉色。

隨著沈晏白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的聲音也越來越小，卻還是咬著牙把整件事說了出來。

“你說什么！”沈晏白一拍桌子，只覺得喉頭一腥，一口鮮血便就這么吐了出來，染紅了鋪在桌上的文件。

“你說季廷遠，竟用阿飛那事兒做廣告？！”他的手指不停顫抖著，然后把桌上的文件撕了個稀巴爛，好像這樣就能發泄掉他心中的怒氣似的。

原來，就在兩天前，一則標題為【99%的人都不知道這種丹藥為什么值2個億】的文章已經在朋友圈瘋轉，甚至登上了各大媒體版面的頭條。

其內容，說的正是那沈家二少爺沈云飛，先前被雷劈過以后，無法人道，在服用了藥王府所研制的丹藥以后，才成了一個真正的男人的案例。

文字細膩真實，代入感強！

轉賬截圖為證，有圖有真相！

2個億的丹藥，現在才賣幾百萬，值啊！

于是，那些“雄”心不死的成功人士，渴望駐顏有術的女明星……紛紛主動聯系上藥王府。

訂單紛至沓來，火爆程度，竟堪比第一批丹藥初上市的時候！

哪怕買不起只能看看的那些路人甲乙丙丁，也湊著熱鬧在談論這件事。

一時之間，沈云飛過去一段時間不能人道的事，以及藥王府新推出的私人定制模式，都同時登上了輿論的風口。

只不過，前者被視作是茶余飯后的笑料。

而后者，則被視作是商業上的一大創舉。

“他們搞定制單，你不會去搞啊！”沈晏白氣得嘴都歪了，怪不得沈云飛那臭小子最近兩天不敢來見他呢！屁用沒有，還盡做這些往他臉上貼屎的事！

“這，這，我，我……”沈韜咿咿呀呀了半天也說不話來，心想：你個死老頭，這可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吶。

“你你你個屁，你結巴了？”沈晏白怒目而視，嚇得沈韜直一哆嗦。

他無奈地解釋道：“我現在統共剩下四十三顆丹藥，藥性本來就不純了……人家搞那定制單，是有底氣。而我，要是再跟風，消費者可能真得告我詐騙！”

“阿韜啊——”沈晏白捧起茶杯，語氣突然變得平和起來，說的話卻仍是句句誅心，“我也不是不體諒你的處境。但是呢，我當時給你資金，給你人脈，支持你，你可是對我保證過的呀。做生意，最要不得的就是言而無信啊。”

沈晏白這話說得倒是冠冕堂皇！實際上，就是個偽君子！沈韜緊緊地咬住了牙關。

果然，沈晏白頓了頓，話鋒一轉，說道：“你年底要是給不了我承諾的分紅，你那藥廠，我就只能勉為其難地收下了。”

說完，沈晏白若無其事地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拿起茶杯悠悠然地抿了一口茶。他是個商人，商人最看重什么？說到底，還是錢。

這筆買賣，反正，他總歸是不虧的。

沈韜心里卻氣得要死，什么支持，說得好聽，還不是在季廷遠那里吃了虧，想找回場子來，把自己當槍使？現在眼看著斗不過人家了，就想把剩下能吞的都吞了？

“沈叔，怎么說，咱們也是一條船上的。再說了，那季廷遠拿著沈二少的痛處做文章，這口氣，您真的咽的下去？”

“哎，阿韜啊，你呀，還是太年輕。”沈晏白搖了搖頭，道：“行，你既然叫我一聲‘叔’，我就再給你點一點。”

“現在這丹藥呀，就好比是咱們過去的保健品。我問你，賣保健品的，最怕出什么事？”沈晏白那一雙狐貍眼睛里，寫著滿滿當當的老謀深算這四個字。

沈韜皺起了眉，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敢說出那個答案。

沈晏白冷笑一聲，幫他把心里話給說了出來，“最怕，吃死人。”

就好比過去宮里頭的那些御醫，最怕的不是治不好病，而是把那些貴人皇子什么的給治死。

保健品沒效果，不吃也就罷了，真去計較的，也沒幾個，能計較贏的，就更少了。

可要是吃死了人，那可就成了大新聞了！

不但不會有人再敢去買，還會連累整個企業都面臨倒閉的風險！

沈晏白這招，的確是夠陰毒。

“這，您的意思是……”沈韜卻猶豫了。他平日里最多打打擦邊球，哪里有這個膽子。

他還想再說什么，沈晏白卻打斷了他的話，“行了，你沈叔我累了，這大病初愈的，就是經不起折騰。你呢，回去，自己好好琢磨吧。”

言下之意，便是要繼續裝聾作啞了。

沈韜要是真采取了他那“意見”，失敗了，那他也就裝作什么都不知道，只管撇得干干凈凈。要是成了，打倒藥王府，不但能出心中一口怨氣，更能得到可觀的利潤。

沈韜走后，沈晏白的面色卻凝重了起來。

憑他對季廷遠的了解，面對微星藥業的圍剿，不可能會這般鎮定，能想到突圍的對策不說，還利用之前給云飛治病的事做免費廣告。

這一招，讓他非常生氣，卻也不得不佩服！

可是這樣的法子，真是季廷遠自己想出來的嗎？

從季廷遠上回敢趁火打劫，對著他獅子大開口時，他便已經開始懷疑了。

藥王府背后，究竟是何方高人？

“小陳！”他懊惱地叫了一聲。

“董事長，請問有什么吩咐？”

“沈云凡人呢！之前不是說有線索了嗎？”

小陳知道沈晏白現在的心情，很不好，卻也只能老老實實地回答道：“董事長，之前我們確實追蹤到，沈大……沈云凡他逃去了天楠市，可后來，線索卻斷了。我們的人翻遍整個天楠市，也沒找到他。”

“滾！”沈晏白氣急敗壞地把一摞文件都掃到了地上，“這么多天，連個影子都沒找著，廢物！一群廢物！”

這一天天的，連半個好消息都沒有！

見小陳站在門口，仍是不動，一臉欲言又止，沈晏白又呵斥道：“還有什么事！”

“蘇家那位小姐前天回了家，但蘇總，卻消失了……”

沈晏白的身子往椅背上一靠，眼睛開始滴溜溜地轉了起來。

之前蘇嚴不是懷疑，沈云凡拐帶了他女兒嗎？

現在蘇以晴回來了，那是不是說明，沈云凡，也回來了呢？

有趣，有趣。

這盤棋，終于有人陪他接著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