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孤零零的五彩碎片楞在原地，等待同伴的歸來。

但是……

沒有了。

沒有更多的碎片匯聚過來。

它們孤零零地停在原地，楞了一會，也許是意識到了什么……再也不會有閃著光輝的碎片歸來，它們……就是全部了。那些死去的碎片再也不會動彈，荒蕪孤寂地散落在充滿戰爭痕跡的溝壑里，了無生息……

它們緩慢地、緩慢地，散發著自己五彩的光芒，離開了，去尋找新的精神軌跡。

槐笑笑貌似懂得了什么叫生死，死了……

就是再也沒有了。

再也見不到了。

再也不會閃閃發光了。

雖然它們會永遠地留了在他的心里，但是他的心情還是驀然地低落了下來。

雖然他的低落也是這般的懵懵懂懂，帶著新生人類的無知疑惑。就像是一碗飯里面放了苦瓜和醋，雖然也能吃，但是滋味說不上來。

他握著灰色的碎片，眼皮漸漸搭拉下來，陷入了神秘的，不可知的混沌中去。

……

那個人類停下了打滾，松開了捂著腦袋的雙手。

“呼……”腦袋不疼了，牙齒不痛了，整個人都像活了過來。

人類死里逃生般地舒出了一口長氣，陷入了香甜的夢里。夢里……有他一切美好的向往與期待，新生的改變和崇光。

真好。

……

混混沌沌中。

當槐笑笑從神秘的、不可知的混沌中醒來，疲倦，滿足，低落的意識還停留在身體里。但是他知道，他們勝利了，那些濁氣，被消滅了，解決了，留下的是平衡的清濁規則。

從來到這里的那一刻起，他就清楚地知道了，那些人類腦袋里黑色的碎片，就是——濁氣。

多余的、翻騰的、蓋過清氣的濁氣。

它是個壞蛋。

大壞蛋。

槐笑笑不喜歡它，一點也不喜歡。

討厭它。

最好，把它們全都打走。

大概只有槐笑笑這樣的人，才會這般簡單定義著誰好誰壞吧，像個小孩子一樣。雖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就是新生的孩子。

對于一個孩子來說，面對這樣慘烈的勝利，他也不知道是該高興好，還是不高興好。新感受到的復雜情緒，他似乎不能很好地掌握。

有點……無措。

但是孩子敏銳的神經末梢，天真善良，又帶著一些懵懂的涼薄，讓槐笑笑下意識地轉移了這樣的心情。

……

然后，他感覺到了周圍。

無盡的虛空中散發著無數不可名狀、不可直視的……規則。

眼前是一片霧蒙蒙的混沌，讓人無法分清任何的東西，他搭拉著眼皮，小心翼翼地感受著，‘不是家里，不是臥室，不是軟乎乎的床……’

槐笑笑的眼皮上掀了一下，然后，方丈之地的灰霧如潮水一般褪去，眼前變得光明和溫暖。仿佛是被什么關注了，保護了。

一些信息，接觸了他。

【混沌生萬界……天地初開，陽清為天，陰濁為地，上為清，下為濁，清濁為衡，淪始則生……清為下，濁為上，規則混亂，萬界崩序……尋天賦者除濁為清……

三三得六，六為大順，是以三為考，查之予賦，六為初，進而為新手，后，混沌萬界，無律可循，賦者，甚之……】

（嗯，3+3=6，沒毛病）

這種信息的傳遞，并不是任何已有方式的傳遞，而更像是一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精神上的接觸。

是混沌規則意識與天賦者之間獨有的接觸方式，不難想象，以后的信息傳遞也會以這種外人無法知曉的方式來接觸。

所以，雖然這段話奇奇怪怪的，但是槐笑笑還是從那些神秘的信息里知道，這就是那個……匣子。

之前的三個夢（也許可以稱之為三個片段世界），是三場考驗，只有通過考驗的天賦者才能完整地契約混沌規則的具現——匣子。

戰勝恐懼、戰勝孤獨、學會堅持、獲得利器、清除濁氣……

這便是——考驗。

而契約匣子之后，靈魂通過匣子的保護穿搜萬界，尋找契合者，通過等待交換的規則，代替契合者，成為契合者，在契合者的世界完成其潛在心愿，并清除翻騰上涌的濁氣。（也可以把濁氣看成是某種廣義上的惡念。）

一旦契約，便沒有任何反悔的余地，孤獨、危險、死亡是常有的事。在其他世界的靈魂死亡，也會造成自己世界的死亡。

但是規則就是規則，一切的事物都將遵循規則。

等價的規則，交換的規則，興替的規則，契約的規則，因果的規則……就算是漏洞，那也可以稱之為漏洞的規則。

世間萬物都遵循著自己獨特的規則，沒有規則就是混亂，而混亂，則是混亂混沌的開端，一切重新開始，直到建立新的規則。

規則不是命運，而是符合一定規則邏輯下的事物發展規律，你面對的不是注定的命運，而是對規則軌跡的選擇和行動。

沒有注定的命運，只有可以預見的未來，你的性格，你的心態，你的選擇，你的行為，你的環境……可以在規則、規律的軌跡下，符合邏輯地推測其可能發生的事情。只是可能發生。

任何事物，都不是注定的。

規則，將給予你選擇。

……

而現在，這個關鍵的時刻，這個可以稱之為命運選擇的交叉口，規則允許槐笑笑選擇契約或是不契約。

是還是否？

這是千古不變的命題。

任何一個成年人在取舍之間一般都喜歡權衡利弊，得失利益，也許選擇的不是最喜歡的，但是選擇的一般都是獲利最多，安穩省力的……但是對于新生的槐笑笑而言，這根本不需要思考，他討厭濁氣，這便夠了。

一切新奇的東西都是他所想要探索的，一個全新生命體面對全新環境的追尋與求知，這是他生來的意義。

尋找真我。

那么……

應當立下契約：

‘今日，我，槐笑笑，在混沌規則之地立下契約。

自愿進入萬界，堅持交換的規則，遵守行動的章程，履行天賦的義務，執行清濁的決定，嚴守心靈的紀律，保守穿梭的秘密。

實現愿望，清除濁氣，不懼孤獨，不畏生死，不染濁氣，不慕榮華，成為行走在時空間隙、萬界諸地、危險邊緣、清濁界限的守護者，生死無悔。

如有違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