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小圣說,他的頭不是被人給砍了嗎,堂堂一代君王鬧了一個尸首兩分,你想想這人生的不全,將來投胎也定是個不全之人,所以這事兒可難住了大老黑和二老白,不過當?shù)爻勤蛏衽c冥界同屬一宗,他們是陽間與陰間的過渡,手底下還管著紅面判官哩,這官不上不下的,前來找辦事兒的最多,這不,大老黑登門向求,楊廣的頭很快在一個狗窩里發(fā)現(xiàn)了,雖說讓狗舔了,可囫圇也算湊個全身,讓楊廣拎著走陽關(guān)道,過奈河橋,進鬼門關(guān),到聚鬼城,推推搡搡,總算弄到油鍋前啦。
老劉頭說,孫小圣,你小子,甩著腮幫子吹大氣,這是你親眼所見啊,難不成你人間又走一遭。
孫小圣說,老劉頭,就憑你這一句話冥王也須把你扔到油鍋里炸上一炸,不炸凈你這身甘油,都不說咱焊的鍋好。
老劉頭嚇得一伸舌頭,不再說話了,誰知他說的真假,萬一要是真的,……
孫小圣接著說,當時我就在跟前,你看咱這鍋焊的,裝個千把人沒問題吧,為這口鍋的再次使用,冥王鬼正特地到陰極火王那里求了一團泛綠光的陰火,扔到了鍋底下,引燃了暗夜黑木,燒開了鍋中的黃油,泛著花如水一般在鍋中游動。
咱見壯說,伙計們,鍋開了。
鬼工甲說,孫小圣你懂個屁呀,這是黃油正流,是寒油的初燒,待黃油反流時,才達到油炸活人的標準。
我一聽不懂啊,問,這油怎么光冒熱氣不見熱啊?
鬼工乙說,你以為是燒熱啊,這是燒寒,陰火嗎,不寒還熱啊?
監(jiān)刑官氽肉見火候差不多了,大喝一聲,下鍋。
幾個鬼工架起隋煬帝就整個扔了進去,鍋中頓時泛起一層寒霧,霧蒙蒙的根本看不見楊廣成了什么樣子。
這時鬼工甲唱到,丟進鍋里油一轉(zhuǎn),翻過個來如黑炭,摁到油下燜一會兒,不識模樣現(xiàn)白皮。
老劉頭說,那頭發(fā)還不卷成美國黑妹啊。
孫小圣喝了一口水說,至于后來的剝皮現(xiàn)瓤,剔骨抽筋咱都懶得上眼,據(jù)說,當楊廣過完幾層地獄之后,才得出他內(nèi)心深處的那撮善之精體,上秤還不足三錢,聽大老黑說,像這樣的,六道輪回中,即使做了人,也八成是個傻子,因為憑他這一小撮善之精體根本就夠不上人形,至于這一代暴君何去何從,那不是咱所關(guān)心的,咱是冥宮眾星捧月的人物,我孫小圣在冥界是干大事的人。……
孫小圣把玩著火機,來了一手花式點火,吸了一口煙,接著說到,冥界鬼差二老白,擠過鬼群,伸手拽了栧我的衣角,把大拇指往外一指走了,我知道他這是有事求咱,自從咱入住地府,倆小子就沒正眼看過咱,當咱給他們屋里捋了一兩根上下水道后,從此喝尿不帶出屋的,喜的兩個見面就喊小圣哥,我說輩差了,他們說,俺還管孫大圣叫爺爺哩。
冥界的天少了日月星辰,但也有白天黑夜,也有刮風下雨,更有四季輪回,雖說有冷熱交替,可寒氣居主,多偏于陰,白天能見度極低,如人間的霧霾,灰灰蒙蒙,壓抑極了。
大老黑和大老白各自有各自的地府,不過在冥界最忌諱別人登門的,每個人都是這樣,如要拜訪,站在門口臺階下規(guī)規(guī)矩矩的喊對方的名字,幽幽的,有氣無力的喊著,這叫連魂,因為鬼是不會張口說話的,他們追求的是意念的相通,如果硬闖,你會不經(jīng)意看到對方的另一面,到時可就麻煩了。
我討厭黑白兩個沒事總吐著舌頭,黑白兩個卻又質(zhì)疑人間的百姓為什么把他們描繪成這種德行,我說你們可以改,他們說他們是活在百姓信仰之中。
我猜的沒錯,大老白把我請到他的冥宮住處,幾樣冥界小菜,外加一壇奈河口口燒,這是冥界的烈酒,饞嘴的咱幾杯燒酒下肚,迎來了咱來冥界的第二個活。
當我聽完對方的敘述之后,我突然質(zhì)疑起對方的能力,更質(zhì)疑起大老黑的本事,別以為冥王親臨,你就往上偎,偎的你讓楊廣下油鍋時咬了你的手了吧。
當然我雖說咱一世為猴,一世為人,并不能顯得咱道行就低,區(qū)區(qū)兩世的修行,就養(yǎng)成了咱遇事不亂的性格,這畫圖紙,搞設(shè)計,走定額,統(tǒng)工量,一次下來都是一口價的,啥都是咱說了算,要不然,擦腚紙一揚,拜拜吧您吶。
孫小圣說著一把抓過狗三的煙盒說,一黑夜就差你這口煙了。
說著抽了兩棵扔了回去,繼續(xù)說,今天到此為止,大家也涼快夠了,都回去睡覺。
意猶未盡的工友帶著無限的瑕想,慢慢的起身,解手,回屋睡了。
撒大有靜靜的把故事聽完,仔仔細細的寫下了工作筆記,隨后把那個太極玉墜戴在脖子上,理平放到胸口處,他想要夢回前生,前生的栢青青是否以身相許,神秘的男人是否未婚圓房,此時的撒大有太想知道了。
夜深了,房間里突然傳來了起床的聲音,聲音越來越大,撒大有猛的睜開了眼睛,眼前頓時出現(xiàn)了他想要見的一切。
清香睜開了眼睛,秋水婉轉(zhuǎn)的看著男人的背,看著看著,突然的臉卻紅了,慢慢的從床上坐了起來,亂發(fā)滑過她的臉垂到胸前,泛黃的發(fā)梢撫動著她胸前的肚兜,肚兜是紅色的,軟軟的是用杭州絲綢作表,棉布作里的雙層肚兜,肚兜上繡的是鴛鴦嬉水,波動的清水,幾棵水草,兩只鴛鴦并肩游戲,恰到好處的向那高處游去。
清香探身伏在男人肩上,嘴巴往上一掛輕輕的說,大友哥,你會一輩子對我好嗎?
大友說,當然會了。
清香突然落下了淚,狠狠的吻向了他的肩膀,留下了兩片花瓣壯的唇痕,說,我等。
這時遠處傳來了夜歸漢子的歌唱聲。
夏日的嬌陽紅似火,
戲水的鴛鴦送秋波,
知人意的大雨留下了人,
留下個妹子共度花燭夜,
從此俺就是你那親親的情哥哥,
哎——情哥哥……
此時撒大有懊惱極了,作為一個看客的他,他忽然覺得自己不再是憤怒,而是怦怦的心跳,不禁要問,這是自己前生嗎,栢青青,還是自己的未婚妻嗎?此時他突然又責怪起了甩大鼻涕,因為他讓自己錯過自己羞于提及的一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