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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虎威將軍

只見包圍著自己的后胡人人群中,一個騎著戰(zhàn)馬,穿著大順軍的小將,各自雙手握著一柄長戟,左劈右砍勢如下山猛虎。

這個人的身后,近千大順將士有騎兵有步卒,個個悍不畏死人人奮勇爭先,緊隨著前面的三人,瞬間就殺出了一個缺口。

正全神貫注圍堵砍殺圈子里大順將士的后胡人,猝不及防之下被阮洵夏從背后偷襲,頓時就被殺了個人仰馬翻狼狽不堪,驚詫之下摸不清到底來了多少大順軍,急忙連連后撤。你推我我擠你,后胡的陣營一陣手忙腳亂。

阮洵夏殺進重圍,看了看眼前的兩個人好像都看見過。再看一身的金盔金甲還披著一幅猩紅的披風。這才放下了心。

“皇上,快上馬,跟我沖出去。”情況緊急,阮洵夏沒時間說廢話。

“馬?”李聞左右看了看,自己那匹渾身沒有一根雜毛的良駒,早就被一箭射穿了脖子,到了這里后就倒地不起,此時已經(jīng)死透了。

“連匹馬都沒有,皇上那得罪了?”阮洵夏無奈,只得把手一伸:“快上來,我?guī)Щ噬蠜_出去。”

皇上李聞懂阮洵夏的意思,他長這么大也沒聽過見過敢這么和他說話的,本還想端著皇上的威嚴,訓斥阮洵夏。

可他剛一張嘴,話還沒說出口,阮洵夏卻突然下了馬,攙扶著李聞上了馬背。“皇上,還是你騎馬吧!小將在前為你開路。”

然后阮洵夏舉起長戟,頭都沒扭大喊一聲:“大家不要戀戰(zhàn),大牛哥帶上那個老老頭兒,小羅你們,跟我沖。”

“李將軍率御林軍斷后,其余的將士們,沖啊!殺后胡人,沖出去。”老老頭兒是個文官,本就不怎么會騎馬,此時的他,被柳大牛拽著腰帶就拉上了馬背,不過,姿勢很不雅,他是肚子朝下趴在馬背上的。

說起來慢,可從阮洵夏殺入包圍圈到現(xiàn)在,也不過才幾個呼吸的時間。

直到這時,后胡人才回過味兒來,連忙吹響號角調整部署,打算重新包圍這股貿然沖過來搭救大順皇上的將士。

阮洵夏哪里會等包圍圈合攏啊!他舉著長戟大步前沖,遇到噠后胡人就是一陣橫掃千軍,沒有一點套路,可后胡人還就怕沒有套路的打法,因為,他們永遠也不知道阮洵夏的長戟到底是想劈向哪里。

阮洵夏在前殺敵開路,柳大牛和柳小羅一左一右貼身保護,其余的阮洵夏他帶來的將士環(huán)繞一周,李聞也不惜馬力連催坐騎,緊跟在阮洵夏的身后,往阮洵夏帶來的那些己方陣營里跑。

由于趕來救援的士兵有騎軍有步卒,直到現(xiàn)在,還有不少原來在前頭開路的前鋒,回過身趕來救援他們的皇上。

“皇上,快脫了你的盔甲,你這身金盔金甲太顯眼了,這樣下去,咱們甩不掉后胡人的追兵。”

“我???我???”阮洵夏一邊殺敵一邊向前急沖,地下本就凸凹不平,此時更是堆滿了死尸,戰(zhàn)馬上竄下跳才能行走,李聞被顛得都快吐了,別說脫盔甲,他現(xiàn)在話都說不出來。

“皇上,這么多將士為了救你,殺出去又返了回來,即便為了他們不會白死,你也得脫。”

李聞自然知道現(xiàn)在的情況,他很感激這些悍不畏死來解救他的將士們,于是就忍著強烈的嘔吐,開始解開頜下的繩結,摘下頭盔。

李聞剛把身上的盔甲仍在地下,就見北邊的一大隊后胡人,風馳電摯般地已經(jīng)殺到了跟前。他頓時大驚,這隊后胡人太多,他這是才出狼窩又入虎穴啊!這次還有人救他嗎?

正在這時,只見已經(jīng)找了匹戰(zhàn)馬騎在馬上的阮洵夏,然后雙手放在嘴邊做喇叭狀,對著北面后胡人的方向,高聲大喊道。

“王丞相、武大將軍,幽州城較近,你們保護皇上向南跑,我向東走引開敵軍。”

李聞此時是又納悶又氣急,納悶的是,哪來的王丞相和武大將軍啊?我大順朝沒有這幾個人啊?氣急的是,阮洵夏這么做,不是把他出賣了嗎?

很是生氣的皇上李聞,扭頭就想大罵阮洵夏一頓。

可他看向阮洵夏時,只見阮洵夏正對柳大牛他們擠眉弄眼,柳大牛和阮洵夏素有默契,當即就知道了他的意思。就轉身一撥馬頭,帶著柳小羅和一隊騎軍,邊向南跑邊大聲喊叫。

“皇上休急,前面就要到了幽州,末將包你平安無事。”

“皇上,隨我向正東跑。”阮洵夏看著柳大牛他們跑向正南。才扭頭對李聞說道。

哦!原來如此啊!

李聞這才明白,原來是阮洵夏看事情緊急,來了一招調虎離山。

那隊后胡人里顯然有聽得懂漢語的,聽得大順軍里‘皇上皇上’的大呼小叫。頓時緊催戰(zhàn)馬,繞過阮洵夏他們這一波殘兵,沖著柳大牛他們就追了過去。

從此向東,雖然還是不斷地有后胡人沖過來追殺,但是大部分后胡人,都向南去追趕大順的皇上去了。只有后胡兩部的少量游騎,在東邊的田野上對大順軍圍追堵截。

此次為了解救皇上,阮洵夏原來聚攏起來的數(shù)千殘兵,等他一路走一路殺,只剩下了兩千多人。

“楊將軍,你帶著人去前面探路,防止有后胡人的伏兵,皇上,你和林相以及這幾位將軍,等楊將軍走了后一炷香時間再走。”

由于這條山道不能騎馬,此時所有人已經(jīng)下了馬,連驚帶嚇又廝殺了大半天的軍士們,又累又餓又渴,下了馬就癱倒在了地上,死活都不想起來。

“將軍你呢?你現(xiàn)在不走?”李聞也在林文普和另一個將軍的攙扶下下了馬,隨便坐在一塊斗大的石頭上,稍微歇息一下。

林相和那位將軍,雖然也很累,可他們卻不敢坐著,只能站在皇上的身后。

自從大戰(zhàn)開始,他雖然沒有殺一個后胡人,但也是又累又渴,最主要的是受到了不小的驚嚇,此時還極為悔恨,神色就更是不堪。

“小將還不能走,小將的兄弟,為了引開敵軍還沒回來,我得等他們回來一起走。”

阮洵夏就隨意地坐在皇上旁邊的地上,他也累壞了。主要是,只殺過雞和一只野豬的阮洵夏,今天為了把柳家坳出來的兄弟們帶回家,已經(jīng)殺了不少后胡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體力不支了。

“多好的將士啊!”李聞感慨道。接著問道:“你在軍中擔任什么職務?”

自從李聞看到阮洵夏的第一眼起,他就認為阮洵夏必是一位久經(jīng)沙場的悍將,雖然看他的年紀還不像是‘久經(jīng)沙場’。可是至少,他也應該是某個老將軍的子侄或者孫子。

“皇上,我是前鋒營的一個小小什長。”阮洵夏自嘲道。

“從此時起你就是了。???林相,擬旨,朕欽封他???他???你姓甚名誰?家住哪里?”李聞和林相對視一眼,見林相默默點頭,就轉身想給阮洵夏封官,可他‘救了他兩次’,才想起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阮洵夏的名字。

“登州府永昌縣柳家坳,阮洵夏,皇上你想咋?”阮洵夏目瞪口呆,這皇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想給他封個大官?他有氣無力地說道:“皇上您可別,有句話伴君如伴虎,我可是無意當什么大官,我只想有點閑錢有點田,做個富家翁就足矣。”

“放肆。”

“大膽。”

李聞聽了阮洵夏的話還沒反映過來,他身邊的林相和那位不知道姓什么的大將軍,已經(jīng)是勃然大怒,疾聲怒斥阮洵夏。

“算了,朕看此子心無城府,說了也是無心之言,今日又救了駕,就恕他無罪了。”

李聞倒是寬宏,沒有治阮洵夏犯上的大罪。

百姓們傳說,當今天子生性仁慈,從不濫殺無辜。看來還是真的。

“豎子,還不謝恩?”林相看著阮洵夏,眼里滿是恨其不爭的怒意。

其實,他也很感激阮洵夏,只是,他很難接受阮洵夏的說話方式。

今日,假如不是阮洵夏再晚來半柱香的時間,他和皇上,包括劉大將軍和所有的御林軍將士,都將血染黃沙魂歸天朝,再也看不到明日的太陽,再也無法報今日之仇。

“小將阮洵夏謝主隆恩。”阮洵夏愁眉苦臉地站了起來,都說了伴君如伴虎,果然不假。

“好了。林相,擬旨。”李聞呵呵笑著摸了摸頜下的胡須。

這個名叫阮洵夏的年輕人還挺有意思,他不過一個小小什長,卻在戰(zhàn)場上臨危不亂,收攏殘兵反戈一擊,既敢打敢殺勇猛如虎,還妙計頻出救出了這么多大順的將士,最主要的,他還調虎離山救了自己。

要是說出去,估計所有人都不會相信,大順數(shù)十萬將士危機之時都只顧逃命,唯有他還能明白事理,不是抱頭逃竄,而是進退有據(jù)。別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居然被一個不到二十多歲的農戶子弟做到了。

“皇上,先口諭吧!回去再補圣旨。”林相為難地說道。

此時此地,皇上已經(jīng)脫了盔甲后,連一件外衣都沒有,自己更是兩手空空孑然一身,別說是圣旨需用的黃娟了,連一張紙片都沒有。

“嗯!也好,阮洵夏接旨???”李聞正想給阮洵夏封個官,就見阮洵夏突然從懷里掏出一塊豬肉和一塊大餅,急忙塞進了李聞的手中。

“皇上,我估計你也餓了,快吃點東西墊墊,等會兒下山的時候,還有很遠的路要走。”

李聞接過阮洵夏遞來的豬肉和大餅,偷偷抽了抽鼻子,感覺噴香撲鼻,他頓時饑火大盛,可現(xiàn)在還有正事,他得把正事辦完了再吃。

“嗯!阮將軍有心了,阮洵夏接???”

阮洵夏一看這個皇上不依不饒,豬肉脯和大餅也堵不住他的嘴,還想給他封官,頓時大急,連忙伸手又把腰里掛著的葫蘆拽了下來,再次塞進皇上的手里。

“皇上,有吃就得有喝,這是我們村自釀的酒水,喝起來酸酸甜甜的,特別可口,喝了又解渴又解乏,你嘗嘗。”

李聞看了看手里的葫蘆,咽了下口水。他現(xiàn)在又累又渴又餓,最需要的就是吃的喝的了。心里對阮洵夏的細致周到善解人意就更是滿意。

李聞心想,這么忠心并且有本事的人,必須給他封個大官,才對得起他的救駕和一飯之恩。

“嗯!將軍費心了,阮洵夏接???”

阮洵夏一看這還不行,頓時就是滿臉的愁苦,他本來不想再給這皇帝下跪的,可現(xiàn)在沒人催他他就噗通跪了下去。

“皇上,我別的啥都沒了,我自己吃的都給你了,怎么還堵不住你的嘴啊?”

“啥????”李聞有點懵圈,感情,這個阮洵夏不是細致周到善解人意,而是想堵他的嘴不想當官啊!

“混帳東西,軍國大事,豈能由你做主?阮洵夏聽旨,朕任命你為幽州衛(wèi)行營總管,正五品虎威將軍,收攏潰兵拱衛(wèi)幽州,勿使后胡人侵我大順領土殺我軍士百姓。”

“皇上,是不是君無戲言?”昨天還是個小小什長,可今天皇上金口一開,他就成了正五品上的虎威將軍,可他臉上卻沒有絲毫喜色,不說趕緊謝恩,卻仍舊跪在地下問道。

“當然,你覺得朕會和你開玩笑嗎?”

“可是,我沒帶過兵打過仗,沒有經(jīng)驗啊!要是做得不好誤了事怎么辦?”

“阮將軍切勿自謙,將軍今日帶著我大順將士打的就很好,朕信任你。”

“好吧!就算我是個天生的將才。可是,你這樣把我從一個小小什長,連升數(shù)級,不合規(guī)矩吧?別過了幾天再把我擼了,那可太丟人。”

“無妨,事急從權,你這是臨危受命,如今大敗,幽州衛(wèi)行營諸位將軍,死的死逃的逃,軍心大亂,幽州城外就是近十萬后胡人,還有我數(shù)十萬大順將士性命,阮將軍只要忠心為國,率軍保住幽州,盡量多收攏我大順的將士,朕不是出爾反爾之人,即便你不懂軍事稍有差錯,朕不怪你就是。”

“可是???”

“你怎么那么多可是?”

“最后一個???皇上現(xiàn)在空口白牙一說,我就成了個將軍,讓我率兵保住幽州收攏敗兵,可沒有印信沒有調兵的虎符,誰會聽我的?”

“也是。有了,御林軍副統(tǒng)領榮子衫,攜朕天子儀劍隨扈阮將軍左右,天子劍所到之地如朕親臨,幽州大局穩(wěn)定之前,可臨機決斷相機行事,事后再報。”

“臣,遵旨。”李聞話聲剛落,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將軍從旁邊越眾而出,躬身行禮,然后雙手接過來皇上身后大將軍遞來的天子儀劍。

既然皇上這么相信自己,阮洵夏也實在無法推脫了,只得答應。

“那好吧!臣謝皇上隆恩。”說完,阮洵夏很是隨意地點了下腦袋,算是磕過頭了,然后就拍拍身上的灰塵就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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