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成空當下把這一招仔細演示了兩遍,又把內勁外發之法、發招收勢之道,仔仔細細解釋了一通。雖只教得一招,卻整整費了一個多時辰的時間,其中蘊含之奧妙可想而知。
這降龍十八掌招式簡明而勁力精深,更注重的是發勁運力,對身體和內力的要求都是極高,卻對招式變化并不看重。
冷寒州隨即他便開始依照蕭成空的指點用心修練起來。冷寒州天資不錯,內力方面又已經卓有成就,身體長時間受真氣滋養也是頗為強健,所以修練起這降龍十八掌來倒也還算迅速,在練習了一個多時辰之后,冷寒州對這一招“亢龍有悔”已經掌握了大概,當下便來到林中試招。
一旁的蕭成空見此情景眼中不禁閃過一絲滿意之色,冷寒州能夠以掌風斷樹,顯然已經掌握了幾分此招的精要,雖說冷寒州的內力雄厚基礎牢固,但能夠在短短小半日的時間里練到這種程度,已經算是不錯了。
不過冷寒州自己卻不滿意,他雖然也勉強做到了掌風斷樹,卻是斷得不干不脆的,而且看那樹的斷截面也是戧毛戧齒,全沒有蕭成空擊斷之樹那么光滑整齊,顯然用勁還是有不對的地方。
蕭成空從旁指點道:“冷小友,這一招叫‘亢龍有悔’,掌法的精要不在‘亢’字,而在‘悔”字。倘若只求剛猛狠辣,亢奮凌厲,只要有幾百斤的蠻力,誰都會使了,有什么稀奇?‘亢龍有悔,盈不可久’,因此有發必須有收。打出去的力道有十分,留在自身的力道卻還有二十分。就好比是陳年美酒,上口不辣,后勁卻是醇厚無比,那便在于這個‘悔’字了。”
“重在一個‘悔’字么?”冷寒州喃喃自語,若有所悟,隨即眼睛逐漸亮了起來,顯是悟到了其中的些許玄妙。
冷寒州仔細體悟一番,似有所得,隨即就又開始練了起來,蕭成空則在旁邊不時的加以指點,冷寒州自覺對這招“亢龍有悔”的感悟越發深刻,練到后來,意與神會,發勁收勢,逐漸運用純熟自如,發掌收掌也越發的得心應手。
而蕭成空見冷寒州已經摸到訣竅,剩下的就是熟練運用的問題了,于是也不再從旁觀察著隨時指點,而是找了一株大樹斜著身子倚靠在上面打起盹兒來。
冷寒州又獨自練了半晌,只覺此招的運勁訣竅已經掌握的差不多了,于是心中一動,又來到一株松樹前,左腿微屈,右臂內彎,右掌在空中劃了個圓圈,“呼”的一聲,一招“亢龍有悔”應手而出,雄渾掌力轟在松樹之上,只聽得“喀喇”一響,松樹應聲而倒齊中斷折,斷面雖說還多少有些參差不齊,卻比之前要好得多了。
“好!小寒你好厲害!”
忽聽遠處傳來傳來一聲喝彩,冷寒州循聲望去,只見雪兒手提著個食盒,蹦蹦跳跳走來。原本斜著身子靠在樹身上打盹的蕭成空眼睛尚未睜開,鼻子猛地嗅了嗅,竟是已聞到了食物的香氣,叫道:“好香,好香!”
說著話猛地從地上跳起身來,三縱兩躍就掠到了雪兒的身前,伸手一把搶過食盒,揭開盒子,只見里面是一盤回鍋肉,一只燒雞,還有一盤松花魚。
蕭成空大聲歡呼,雙手左上右落,右上左落,抓了食物流水價送入口中,一面大嚼,一面贊妙,只是唇邊、齒間、舌上、喉頭,皆是食物,哪聽得清楚在說些什么。
“好,真是美味,你這么好的女娃子,人又美又會做飯,行走江湖確實容易引人惦記,這樣吧,我吃了你的菜,就教你點防身之法。免得你以后行走江湖吃虧。”
雪兒一聽大喜。當即拜謝_道:“多謝前輩。”
當下三人就都忙碌了起來,冷寒州草草吃過了午飯開始繼續習練降龍十八掌,蕭成空則將雪兒叫到一邊開始教導她江湖經驗,實戰技法,臨敵應變之道以及臨危保命之法……雪兒也知道這些東西確實是她所欠缺的,所以學起來也是十分用心,因為天賦聰明,不僅學起來很快,而且還能靈活運用舉一反三。
這不禁讓蕭成空暗自心生贊嘆,冷寒州和雪兒這對少年還真是一對璧人,之前冷寒州學武之速就已讓人忍不住心生贊許了,這雪兒學起東西來竟然比冷寒州還要快,兩人任意挑出一個都是萬里難尋其一的天才之輩,可現如今兩人竟然碰到了一起,還湊成了一對兒,這不得不叫人為之感嘆啊。
三人一教一學一練,教的用心,學的認真,練的投入,不知不覺時間就過去了,直到落日傍山時分,三人才一同返回客店。
晚飯后三人分別回房就寢。蕭成空見冷寒州與雪兒分房而居,奇道:“怎么?你們倆不是小夫妻么?怎么不在一個房睡?”
雪兒一直跟他嬉皮笑臉的胡鬧,聽了這句話,不禁大羞,燭光下紅暈雙頰,嗔道:“前輩,你再亂說,明兒不燒菜給你吃啦。”
原本冷寒州和雪兒兩人一路上住店和借宿人家時,若是有兩個床位的雙人間,他們兩個就會同屋對榻而眠。若是沒有雙人間,就會各自開房獨睡。此番有了蕭成空在,雪兒女兒家害羞,自然不好意思再讓客店開雙人間,于是就和冷寒州各自開了一間房。
“怎么?我說錯啦?”蕭成空奇道,不過隨即恍然大悟,笑道:“我老胡涂啦。你明明是閨女打扮,不是小媳婦兒。你小兩口兒是私訂終身,還沒經過父母之命,媒約之言,沒拜過天地。”
雪兒面紅耳赤,不在理會蕭成空和冷寒州,獨自回房。
在接下來的日子里,蕭成空便將降龍十八掌一招一式的傳給冷寒州,如此過了月余,蕭成空將降龍十八掌盡數傳給了冷寒州,而雪兒也在蕭成空的指導下大有進益,許多之前武學修練中的懵懂不明之處經蕭成空一指點都是豁然而通,有得了許多臨敵應變保命之法,雖說沒學什么新武功,實力卻是大有長進。
雪兒有感于蕭成空指點之情,在烹調方面也是苦下功夫,本就不擅長烹飪的她,手藝居然好了很多,鍋貼、燒賣、蒸餃、水餃、炒飯、湯飯、年糕、花卷、米粉、豆絲,花樣竟是變幻無窮,直把蕭成空喜得每日里大吃特吃,樂在其中,一個月下來整個人都豐滿了不少。
這日,蕭成空吃了早點之后,對冷寒州和雪兒道:“冷小友,雪女娃,咱們三人已經相聚了一個多月,現如今冷小友已經把降龍十八掌都練會了,咱們也該分手啦。”
雪兒道:“啊,不成,我還有很多小菜沒燒給您老人家吃呢。”
蕭成空道:“天下沒不散的筵席,卻有吃不完的菜肴,老叫化一生從沒教過人三天以上的武功,這一次為了完成與冷小友才承諾一教就教了三十多天,現如今冷小友掌法已成,我也是時候該告辭了。我們做叫花子的從來都是吃百家飯,哪有賴住一家不走的道理?那還不得把人家給吃窮了啊!”
雪兒道:“沒事的,我和小寒有錢,你吃不窮我們的。”
“哈哈哈,就算吃不窮也不行,那會把我的名頭給吃臭的,女娃子你燒飯的手藝太好,老叫化要是再不走就舍不得走了,要是讓別的乞兒叫花們知道我饞得賴住你們小兩口不放,他們豈不是要笑話我沒出息?那可乖乖不得了。”
說完蕭成空也不給冷寒州和雪兒兩人再繼續挽留的機會,二話不說背起葫蘆,便大笑著出了店門揚長而去。等冷寒州和雪兒兩人追出去時,蕭成空的身影已經快要隱沒在街道的盡頭了。
蕭成空走后,冷寒州和雪兒兩人也不再在這里多呆,第二天便算清了房錢騎著青驄馬和驢子離開了小鎮,此番同游,雪兒做了男裝打扮,原本傾國傾城的俏佳人變成了少年公子的模樣。冷寒州見原本靚麗的小佳人變成了個小公子,感覺有點別扭,于是就問雪兒,雪兒說是為了行路方便,冷寒州一想也覺有理,也就任由雪兒了。
兩人沿途游山玩水,沿著運河北上,走了幾日到了開封。
兩人在進了開封郡城之后,只是隨便一打聽,便從街上路人的口中得知了鬼毒王的住處,知道鬼毒王原來住在開封城外西北三十余里的百藥谷中。
知道了鬼毒王的住處,雪兒和冷寒州回也沒再耽擱,直接出了城,縱馬向著百藥谷行去。
百藥谷雖然距離開封城不遠,卻顯得四十分的荒僻,連條大路都沒有,只有一條山間荒原小徑通往那里,而且很多地方都被野草掩沒,都看不出路徑來,由此可看出這條路平日里其實并沒有多少人走,否則也不會荒頹至此。
按理說鬼毒王之名響徹江湖,平日里該當有許多人前去找他看病才是,但他的為人和規矩卻令絕大多數人望而卻步,若不是迫不得已,也不敢貿然前去請他治病畢竟只要請他看病療傷,便需按照他的規矩先行立下重誓,病好傷愈之后,須得依他吩咐,去殺一個他所指定之人,也就是他所謂的一命抵一命,不做蝕本生意
倘若他要殺的是個不相干之人,或者實力不強之人,那倒也罷了,要是他指定去殺的,竟是求治者的至親好友,或者是厲害之極的人物,那豈不為難之極?
倒不是說前去找他治病的武林中人都回是至誠君子,只是這個世界鬼神之說盛行平民百姓大多篤信舉頭三尺有神明,便是刀頭舔血的江湖人,對于鬼神之說也都多多少少有些相信,因此發下誓言之后輕易不敢違誓即便少數對于鬼神之說完全不信,不擔心違諾應誓之人,對于答應鬼毒王之事也是輕易不敢反悔。畢竟鬼毒王所能調的的能量實在太恐怖了點,就算不把誓言當回事,卻不能不把鬼毒王當回事。
否則惹惱了鬼毒王,被他當做了殺人的目標,又有幾個人能夠扛得住因此而來的源源不斷的刺殺?
正因如此,鬼毒王的神醫名頭雖響,真正敢_上門找他看病的人其實并不太多,只有那些在別處救治不了之人才會找到他的門上來,而這樣的人又不是身患絕癥便是傷重瀕死,能夠成功熬到見到他的也只是十之一二,如此一來,鬼毒王的門庭自然也就熱鬧不起來。
騎馬走了大約二三十里的樣子,眼見路徑越來越是清楚,雪兒和冷寒州知道快到地方了。雪兒道:“小寒,接下來的路咱們別騎馬了,還是走著走吧。”
冷寒州明白雪兒的意思,畢竟他們此番是要去殺人的,起碼未免太招搖了些,很容易被對方提前發現,若是讓對方事先有了準備,行事難免要困難許多。于是點點頭,向著路旁的一片小樹林一指道:“好
正好那邊有個小樹林,咱們就先把馬拴在那里吧。”
當下兩人下了馬,牽著馬進了路旁的回那片小樹林,找了兩株大樹將馬匹拴了,隨即出了樹林,向著百藥谷的方向行去。
兩人沿著路又走了不遠,轉入一個山坳,只見在山坳口處立著一塊石碑,碑上寫著“百藥谷”三個大字,冷寒州與雪兒不禁相互看了一眼,知道是找對地方了。
兩人悄悄進了山坳,沿著那條山路,經過十幾株大柳樹,遠遠只見山間有一條小溪流淌,在小溪之畔有幾間大瓦房,在瓦房的門前有著一片藥田,其中栽種著許多奇花異草,珍惜藥材,顯然是鬼毒王為了日常使用所備。
其中藥材種類繁多,即便是雪兒這個自封了解九陰真經世界第一人都有不少不認識的,怪不得將此地叫做百藥谷呢。
冷寒州見此情景,向著雪兒輕聲說道“雪兒,咱們從屋后繞過去。”
“好。”雪兒點了點頭。當下兩人展開輕功,遠遠向著右邊的山頭奔出,又從里許之外兜轉回來,遠遠的繞了一個大圈,這才轉到幾間大屋的背后。
在瓦屋之后數丈遠又是一排柳樹,因為不知道房中情況,兩人沒敢直接欺近房屋,而是隱身于柳樹之后,探聽房中動靜隱身片刻,隱隱聽到房中有人說話,只是隔得有些遠,又有房屋阻隔,所以聽不清楚,只是聽聲音似是兩個男人。其中一個,人的聲音正是魏無言的。
雪兒從樹后露頭看了一眼,并沒有在屋子的窗戶,上看到人影,知道房中之人并沒有在窗前站著,于是向著身旁的冷寒州打了個手勢,冷寒州點了點頭,示意明白趁著一陣輕風吹過,兩人同時施展輕功身形動處一掠數丈,輕飄飄的落在瓦屋的窗戶之下。
幾乎就在落地的同時,雪兒和冷寒州凝聚氣身,將自己的內息隱藏了起來。
內功修練到一定程度,靈覺都是遠超常入,不僅無感敏銳,對于氣機也是極為的敏感,一旦有入接近,便能及時察覺,而一旦到達絕頂高手,這種靈覺更是會得到大幅度的提升,這也是越是高手越是難以被偷襲的原因。
雖然不知道鬼毒王的武功修為到底如何,但能夠在江湖上創下偌大名頭,武功想必也不會太弱,因此雪兒和冷寒州不敢有絲毫的大意,直接將一切聲息盡數封閉以免為屋中之人所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