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宮，皇后正在小佛堂里參拜。突然，常嬤嬤顛著碎步走了進來。

“娘娘，太子從周府回來了。”

皇后聽到，倏的睜開了眼睛，手中撥弄的念珠也停了，站起身來欣喜地問：“當真？”

常嬤嬤拍著胸脯保證：“奴婢瞧的真真的，也問過了，確實是的。”臉上笑出了一層疊一層的褶子。

皇后雖是高興，但到底有些懷疑，又怕他心不甘情不愿的，掛了相，授人以柄。“他沒有陽奉陰違，在周相面前說著什么不該說的吧？”

常嬤嬤一邊擺著手，一邊咧著嘴笑：“沒有！太子到底還是聽您話的。聽說太子對周姑娘熱絡得很，娘娘您大可放心。您送給周姑娘的釵子，還是太子殿下親自給戴上的呢！”

常嬤嬤說的越興致盎然，花團錦簇，皇后心里就越沒底。她知道秦勉對她是虛以委蛇，她原想著日子久了，他和周沐總能生出感情來。但這才幾天的工夫，縱然是氣憤江月選了秦武，也不至于做出如此賭氣行徑。

“勉兒對沐兒熱絡得很？本宮真是生兒不知兒心思。常茹，你也是看著他長大的，可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盤？”皇后皺著眉頭，又搖了搖頭。

“娘娘，您何必多慮呢？太子主動示好總歸不是壞事。”

“也是。”

“只是——娘娘，”常茹猶豫了一會兒，“公主……”

“你別提了。這倆孩子沒一個省心的。”皇后說“這倆孩子”的時候，說的很順口，倒是忘了她還有另一個兒子，其實從來不省心，只是她從來不操心。

“娘娘當初籌謀那么多，出錢出力，甚至不惜犧牲郡主，如今……”

“如今倒是白忙活一場。罷了，送給劉陵的錢，只當是給姝兒的嫁妝了，只盼他能對姝兒好點吧。”皇后嘆了口氣，這些天她越參佛，就越相信命數。她覺得秦姝的事情就是命數。自己舍不得女兒遠嫁，算計了人家女兒，卻沒算到自家女兒平日里目空一切，眼高于頂，竟然會對劉陵動心。父母是注定會輸給孩子的。她喜歡，自己縱是氣憤，縱是不舍，還不是只有由她去了。

既然皇后如是說了，常嬤嬤就沒再對秦姝和親的事情發表什么異議。這樣也好，各歸各位。哪個不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走了誰她也同樣舍不得。

“只是——月兒。本宮是看錯她了嗎？”

“什么？”

“本宮一直只知道她對勉兒有意思……難不成，她竟是那等左右逢源的，在皇子當中挑挑撿撿？”皇后自己一邊說，一邊搖頭。

“娘娘，這話您自個兒說的，自個兒信嗎？”常嬤嬤沉了臉。

皇后想不明白，又覺得頭疼起來：“唉！本宮自己生的孩子尚且看不懂，還別說是旁的了。”

“娘娘，您這話說的，傷人。”常嬤嬤說的很慢，很平靜。但卻戳到皇后心窩去了。

“好了，本宮就這么一說。說到底，這事，是本宮對不起她。”

“可娘娘，若是郡主不去和親……”

皇后截了常茹不敢說的話：“真有那么一天，武兒和勉兒不會不管的，本宮也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