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暖注意到那些捂孩子眼睛的家長，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小時后看殺年豬的場景。

那個時候，她也是過來湊熱鬧，然后師傅捂住她的眼睛，不讓她看。

猶記得師傅當初說的是：小孩子不應該看太血腥的場面。

而至于是為什么，家長們都是各有各的說法，不過結果就是‘不準看’。

孫師傅用帕子遮住豬的眼睛，鋒利的刀子直接殺了進去。

只聽那只豬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然后開始掙扎起來。

幫忙壓著豬蹄子的人見此，連忙使勁兒按住。

舒暖看著那從刀口流出的豬血，然后見孫師傅手上的刀又使勁兒向刀口里壓了壓，然后猛地拔出刀，當真是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

而豬血也半點沒有浪費，全都落進下方的大盆子里。

那只豬在大量失血以后，掙扎的動作慢慢停了下來，在抽搐了一下后沒了聲息。

這一刻，沒人發出聲音，都在安靜的看著。

舒暖看著這血腥的一幕，腦中卻是開始默念起菜譜來。

“肝腰合炒、麻辣血旺、蒜泥白肉、香辣豬蹄、香鹵豬頭……”

她念叨著豬頭的時候，微微停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抹思索。

“師傅喜歡沒事喝二兩，可以買個豬頭回去腌制給他送過去。”

說買就買。

舒暖轉頭對奶奶囑咐了幾句，將身上帶的錢都給了對方。

在吳慧紅去買肉的時候，舒暖示意舒哲明自己去旁邊找小伙伴兒玩兒，她自己則在原地等候。

孫師傅的家人幫著一起把那只殺好的豬抬到燒著熱水的大鐵鍋里滾了兩圈，然后動作麻利的撈起放到旁邊。

只見孫師傅拿著殺豬刀，唰唰唰的給豬褪了毛，然后開始分割豬肉。

舒暖沒有見過庖丁解牛，不過想來應該和現在的庖丁解豬差不多才是。

只見孫師傅提溜著豬蹄，手上的刀來回轉動，一只豬很快就被肢解了。

被大家喚作二叔伯的男子，指揮著自家人，動作麻利的將豬肉裝進籮筐里，然后讓兩個人幫忙用扁擔抬回家。

在這一只豬處理好了以后，孫師傅又抓緊時間開始第二只處理的豬。

第二只豬一被按上石板上，圍觀的人就紛紛投去打量的目光。

舒暖同樣投去打量的目光，這只明顯就比之前的那一只小上許多。

“這是舒國強家里的吧？”

“好像是，我看他們一家人都在那邊守著。”

“不過這也太小了吧？最多一百斤，這么小肉都沒有。”

“他家舍不得喂糧食，就喂一些豬草，怎么可能長膘。”

圍觀的人群陸續傳來交談的聲音，而這些人一看就是往年也來湊過熱鬧。

在村子里，誰家養的家禽長得好，大家心中其實都有數。

舒暖聽著身旁這些人的八卦，忍不住微微側目。

正在講話的幾人在注意到她的目光后，向她點頭笑了笑，繼續八卦起來。

“他家的豬都養成運動員了，隔三差五就要從豬圈跳出來。”

“不會吧？豬又跳不了多高，別是他家豬圈修得矮吧？”

“哪里，你是沒有去他家看過，豬圈圍欄可比我家高多了。”

隨后，這幾人的話題漸漸從別家的圍欄，轉移到了喂豬的方法上。

舒暖在又默默聽了一會兒，緩緩將視線轉移到了正在殺豬的孫師傅那邊。

那只被眾人戲稱有運動細胞的豬，很快成為了今天孫師傅殺豬刀下第二只豬。

舒家這只豬，有著他們的一份。

舒暖行動不便沒有上前，吳慧紅就帶著舒哲明主動湊了過去。

在又等待了一會兒后，總算是等到了要賣豬肉的那家人殺自家的豬了。

那家人正是鄰居意伯伯，他家人口不多，不過家里有兩只下崽子的母豬，每年開春那會兒除了賣豬崽子，就是現在這個時間賣豬肉。

意伯伯自然也是姓舒，不過舒暖這么多年都是這樣稱呼對方，還真不清楚對方的全名是什么。

其實除了上一輩的人，本村年輕一輩的人里，許多都鬧不清楚那些同村長輩的全名。

意伯伯今年六十五歲，下面有一子一女，女兒嫁到了山外邊，現在和老伴兒一起跟著兒子舒俊貴居住。

在買好豬肉以后，舒暖向那被一大群人包圍住的老人招呼道：“意伯伯，我們就先回去了。”

意伯伯注意到她的拐杖，然后輕拍了一下身旁的兒子。

“俊貴，這邊有我們看著，你就去幫你舒暖妹妹把這些豬肉送回去。”

已經四十多歲的舒俊貴伸手撓了撓自己的頭發，樂呵呵的對舒暖說道：“舒暖妹妹，我送你們回去。”

“謝謝俊貴哥。”

舒暖先微笑著道了一句謝。

今天買的東西怎么也有幾十斤，還真不怎么好搬回去。

現在她們這邊是一老一小加一傷員，想要搬動這幾十斤東西還真有些費勁兒。

在有人幫忙的情況下，那裝得滿滿當當的背簍，順勢轉移到了對方的背上。

而那對于舒暖幾人有些重的背簍，被舒俊貴很是輕松的背在了背后。

回去的路不遠，幾人說說笑笑很快就到了家。

吳慧紅一邊幫忙將背簍放下，一邊出聲招呼：“俊貴，喝口水再走吧。”

“不用了不用了。那邊還忙著，我就先走了。”

舒俊貴說完，腳步匆忙的向院子外邊走去。

吳慧紅嘆氣：“那好，回頭見。”

“好，回頭見。”

舒俊貴擺了擺手，加快了前進的步伐。

在只剩下祖孫三人后，他們開始收拾帶回來的豬肉和內臟。

不過現在已經過了中午，舒暖示意另外兩人先休息，自己起身進了廚房。

十幾分鐘后。

“好了，進來端走。”

考慮到現在已經過了中午，做飯太費時間就匆匆煮了一碗面條。

不過就算是一碗簡單的面條，在經過她的手之后，都會變得不一般。

白色的面條上撒著些許翠綠的蔥花，上面臥著一個流黃的荷包蛋。

簡簡單單的雞蛋面此刻正冒著一股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氣，令已經饑餓不已的舒哲明端起碗就呼哧呼哧的吃了起來。

一邊吃，一邊不忘出聲夸獎：“嗯，大姐做的就是好吃。”

“嗯，好吃就多吃一點。”

舒暖聞言，溫和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