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陳子歌剛準備到宮外走走，便見到了前來的掌事姑姑。

掌事姑姑打量了一下她的裝扮，有些不悅，“殿下該注意一下儀容。”

陳子歌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裝扮，一襲淡藍色的紗裙，頭上只是簡單的戴了兩根朱釵，雖不及那么鄭重，但也不至掌事姑姑說的那么嚴重。

“殿下，這凡事都得按照規矩來，不可缺了禮數。”掌事姑姑語重心長地說道。

陳子歌欠了一下身子，端莊沉重道，“姑姑教訓的是，本宮日后會定當注意。”

掌事姑姑這才饒了陳子歌，靠近了陳子歌一些，道，“既然大皇子和殿下走得近，也該去看看大皇子才是。”

陳子歌一愣，那雙波瀾不驚的眸子里劃過一抹沉重，太后這是叫她去探陳紀的口風？

可太后不可能不知道，在這個關頭去見大皇子就等于往箭上撞。

“殿下切勿多心，娘娘也是想讓殿下從大皇子口中探聽到更多有用的東西。”掌事姑姑也是人精，早已經猜測到了陳子歌的想法。

陳子歌抿唇點頭，“本宮明白，勞煩姑姑了。”

“大皇兄可還好？”

陳紀還是坐在院子里，也還是之前坐的那個位置，面無表情的盯著那顆梨花樹，看不出喜怒。

陳子歌不急不緩的走了過去，為陳紀的茶杯里加了一些水，遞到了陳紀的身前，“皇兄用茶。”

陳紀沒有動，那平津的雙眼里都是怒意。

陳子歌自知理虧的收回了手，還未坐下，便聽到了陳紀帶著諷刺的話，“你以為你這么做可以自保，若是本宮猜得不錯是太后讓你來的吧？”

“皇兄說的是。”

“哼，陳子歌，你會后悔的，一定會后悔的。”陳紀咬牙切齒道。

陳子歌低頭輕抿著唇，“至少我現不悔。”

“皇兄也不用這么悲憤，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說到底，皇兄也是為了自己。”她補充道。

陳紀怒拍了一下桌子，起身走到了一旁，“為了自己？”轉身看著陳子歌，“太后也是為了自己，一旦縱容，遭殃的可不僅僅是皇族，而是整個陳國，這一點長公主你早該明白。”

陳子歌抬眸望著陳紀，“子歌不明白，子歌只明白母女同心，既然太后是我母親，那我為著自己的母親著想有什么不對？”

陳紀笑著點點頭，“母女同心，為了你所謂的母女同心就要讓整個陳國為之陪葬？”他提高了聲音，眼里全是控訴。

陳子歌的臉有些紅，饒是已經能做到喜怒自如，此刻也控制不住此刻的怒火。

讓陳國為之陪葬？

這是將她和太后當成了陳國的罪人？

她起身站了起來，眼眸里覆蓋上了一些冷意，微風拂過，吹起了她披散著的三千青絲，那輕如薄禪的輕紗也隨之飄逸。

“高帽誰都會扣，可也要看本宮愿不愿意戴？還是大皇兄以為沒有我母親，陳國就能安穩？”

陳紀沒料到這個時候陳子歌還能淡定如常。

陳子歌收回了視線，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本宮知道皇兄在埋怨本宮變卦，可皇兄若不利用本宮，又怎么會給本宮變卦的機會？”

“強詞奪理。”陳紀惱羞成怒道。

陳子歌收回了手，輕勾著唇，“究竟是不是強詞奪理本宮不是很清楚，但皇兄你并沒有自己說的那么高尚，又何必用那些文人之理來彈劾本宮，本宮可擔不起，也不愿擔。”

將陳國的興衰扣在兩個女人的頭上，陳子歌覺得有些太過荒唐，雖然有一定的關系，但絕對不如陳紀說的那么嚴重。

“彈劾？皇妹你敢說太后不是想要助長士族的士氣，這么多年來父親一直都很忌憚士族的存在，究其原因難道皇妹你不知情？”

“士族的勢力一旦膨脹，那受到壓制的將會是皇族，皇族也罷，可最后遭殃的還是陳國的子民。”

陳子歌不以為然，“皇兄你也說了一旦膨脹，現在不還沒膨脹？況且，既然皇兄看到了這里，那母親怎么會看不到？的確，現在的確是母親在幫士族，可多年士族和皇族唇齒相依，皇兄你覺得一旦打破了這個平衡，皇族不好過，難道士族就能好過？”

陳紀覺得已經和陳子歌說不通，那僅存的一絲希望已經被陳子歌不留情的掐滅。

“子歌知道皇兄對沈淑妃自縊存在一定的疑慮，但這并不代表皇兄可以利用沈郎來打破這個平衡，皇兄和沈郎交情一向甚好，就該知道沈郎不想卷入這趟渾水里，皇兄又何必讓沈郎難做。”

沈禮一旦出手幫助陳紀，那局面將會越來越雜亂。

不管是丞相顧懷仁還是太后都會對沈禮起殺心，好不容易打破的局面他們怎么允許回到原點？

陳紀后退了一步，轉身不讓陳子歌看穿他的想法。

“從這場斗爭開始，沈郎就注定不能坐視不理，他注定了會卷入這趟渾水，只是時間的問題。”

陳子歌被氣得不輕，為沈禮不值。

沈禮對陳紀如何，她不可能不知道，雖然陳禮表面上風輕云淡，實則最重感情，幾次三番對陳紀出手相助，且并不言語，可陳紀回報沈禮的是什么？居然還想將沈禮給拉下來？

“皇兄真是一個好兒郎，懂得物盡其用。”

語罷，便甩袖而去。

心里累積了一股無名的火，怎么也不得發泄。

郊區的宅院。

小廝快速走進了庭院，對正在下棋的沈郎回稟道，“宮內又不太平了。”

沈禮停下了正要落下的棋子，問道，“可還是公主和太后？”

“這次還有大皇子。”小廝沉重道。

沈禮蹙著眉，將手中的棋子給快速落下，“現在如何？”

“大皇子形同軟禁。”

沈禮的心驟然一沉，形同軟禁？

“可查到事情原由？”

小廝搖頭，“只道長公主到了華陽宮一趟，然后便增多了侍衛。”

“太后和公主的關系現如何？”

“已得改善。”

沈禮沉思了片刻，驟然起身往屋內而去，吩咐道，“宮內一旦有消息立刻回稟。”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