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歌尋到了華陽宮，她直接來到了后院，陳紀正悠閑地品著茶。

她走了過去，不動聲色地到了陳紀的對面坐下，“大皇兄尋我？”

陳紀輕笑著搖搖頭，“現下是皇妹你在尋我，不知母妃可否知情？”

陳子歌斂下的眸子里閃過一抹不自然，她來這里自是背著太后的，不過也想了一個完全之策。

陳紀這招著實妙不可言，她敢肯定她和太后的事陳紀有所耳聞，在這樣知情的情況下，陳紀還是將紙條輾轉到了她的手里，并且篤定她一定會因為好奇心尋來，只要她來了，那么太后那邊一定會心生警惕，并且她們母女之間的嫌隙會越來越大。

“大皇兄這話說得，你我既是兄妹，那我來皇兄這里也屬當然，母親知曉了也會贊同我的做法。”

陳紀端著茶杯的手未有停頓，臉上的笑容依舊，“如此說來倒是皇兄我多慮了。”

陳子歌微微點頭。

陳紀低頭輕抿了一口茶，將茶杯放在了器具里，輕聲道，“我母妃絕不可能用那種方式去陪父親。”

陳子歌并未接話，淡淡的看著陳紀。

“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但這卻是不爭的事實。”

陳子歌低頭輕拍了一下手，眼含著笑意看著陳紀，“所以大皇兄到底想要表達什么？我既不是大理寺也不是提刑官，大皇兄告訴我這話是何意？”

“我的意思心如玲瓏的皇妹一定明白，皇宮守衛其森嚴，父親的宮殿更是重重把關，在這樣的情況下父親還是遭此橫禍，皇妹的心里想必也有了猜測。”陳紀直接投出了重彈，他不信陳子歌這樣還能淡定如常。

陳子歌面無表情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松動，陳紀的確聰明，也難怪和太后周旋了這么三年之久。

“皇兄的話我有些聽不明白，既然是刺客，那必定經過縝密的安排，父親不察，這才……”

陳紀笑出了聲，起身走到了梨花樹前，望著那蔥綠的枝葉，“皇妹何必自欺欺人？”

陳子歌收緊了袖中的手，微蹙著眉，語氣平緩，“皇兄說了這么多，無非就是想要皇妹幫你，只是不知皇兄想要子歌怎么幫？”

突然的挑破讓陳紀有些尷尬，不過這只是一抬頭的功夫。

他轉身看著正襟危坐的陳子歌，“皇妹愿意幫皇兄？”

陳子歌微微頷首，“在不知始末之前，輕恕皇妹無法相幫，這孟姜女哭長城可還有原由，所以……”

陳紀看著陳子歌，想要從陳子歌的臉上看出什么。

可自幼經過太后嚴密教導的陳子歌早已經喜怒自如，眼下哪怕是陳紀也無法看出一個所以然來。

“若我能說出一個好歹來，皇妹就愿意出手相助？”陳紀自己也有些拿不準，在這強弩之末只能選擇豪賭一場。

陳子歌但笑不語。

好一會才出聲允諾道，“別的我不能幫皇兄，但這見沈禮卻是一件再為簡單不過的事。”

陳紀告訴她的原因有兩個，其中最重要的一個便是讓沈禮幫他，另外一個則是想要借此試探她，并且尋求她的幫助。

陳紀心里也明白，她不可能那么正大光明的幫她，所以便想借她的手和沈禮傳遞消息。

依照太后對陳紀的戒備，一定會嚴密控制陳紀的行動。

這一點也是她最為疑惑的，在太后戒備森的情況下，陳紀依然打探到了消息，借此也可以表明陳紀的根基無比牢固，哪怕幾經折騰，也還是能捕捉到一二，也僅是一二而已，否則陳紀也不會幾經周折的找上她。

陳紀回到了原先的位置坐下，從懷里取出了一封信，放在石桌上推到了陳子歌身前，“這是母妃打算交給沈老的信，并遞出去便……”他低垂下了頭，隱約帶著一些傷感。

沈淑妃到底是他的母妃，母妃的橫死他又豈能坐視不理？

陳子歌猶豫了一下，抬手將信給拆開，仔細看了起來。

越是往下看越是心驚，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當真的看到時還是控制不住顫抖。

原來沈禮說的是真的，真的是沈家動的手？

這里面雖然都是沈淑妃的猜測，但也有理有據，就好像沈勘之事，若沈勘和太后的往來不密切，那太后又豈會不問緣由就責罰了她？

她低垂下了頭，將情緒都給隱藏好后，這才不急不緩的將信給重新裝進信封里，看著一直都注意著她的陳紀，“這信我會交給沈郎君，一定將皇兄的處境帶到。”

陳紀并未松氣，點著頭，“如此皇兄就先謝過皇妹。”

陳子歌輕勾動紅唇，抬頭看了一眼天色，“時候也不早了，皇妹告辭！”說著，便對陳紀行了一個禮。

陳紀起身，“皇妹好走。”

陳子歌出了華陽宮射身子還是緊繃著，今天的沖擊有些大，讓她有些緩不過來。

太后的目的其實很明確，盡力維護著士族的利益，讓士族一再做大，只有這樣，她的后臺才會硬，她才會有底氣。

可士族一旦壯大，那先前和皇族的平衡便會打破，到時候也注定了會有腥風血雨。

現在正處風雨飄搖之際，內憂外患，哪還能經得起波折？

陳子歌揉著隱隱作痛的眉心，腦中一片雜亂，她不知道該繼續按照原計劃行事還是任由著嫌隙越來越深。

不知不覺她來到了御花園，這里是太后常來的地方，聽聞這里也是她和文帝定情的地方。

太后已經失去了文帝，若是再度失去她，那……

現下她根本么沒有可用之人，一旦脫離了太后的庇佑，那她的處境也會變得越來越艱難，沈淑妃就是最好的例子。

她抬頭仰望著天空，天還是依舊那般湛藍，風還是那般柔和，就連空氣中漂浮著的香味也是那么熟悉，可為什么她還是覺得什么變了，是欲望抑或是貪心？